就在我難能可貴地漸漸投入到學習中去的時候,那邊鄭重和許良才卻鬧起了別扭
。原來鄭重雖然各科總成績不佳,但數學、物理卻一直是班裏的尖子,許良才雖然讀書讀到恨不得搬進書裏麵去住,可在這兩科上也比不過鄭重。這樣一下他的處境就有些尷尬,因為像我和鄭長亭的情況是,鄭長亭所有科目的成績都遠在我之上,而且我願意聽她的;鄭重則是僅有部分科目不及許良才,而且鄭重不願意聽他的。再加上鄭重的性格裏有比較強烈的對抗性,這樣許良才就更難於應付了。兩人三天一吵,五天一鬧,終於有一天,許良才想出了個辦法。原來初中在升上三年級之前,曆史、地理和生物三科將要結業,所以期末的時候這三科就要考結業試。而這三科正是許良才的得意之處。於是他轉而向鄭重強調,不要全麵出擊分散精力,語、數、政、物、化、英通通可以留到初三再決雌雄,而現在要先把精力集中到“重點科目”上。他說的重點科目,其實就是指曆史、地理、生物。可見他為了維護自己在鄭重麵前的權威性和話語權,已不惜與我國教育部門宣揚的“全麵發展”育才方針背道而馳了。
說到許良才推崇的那三科,雖然鄭重他比較反感,而且也不擅長,但我倒覺得曆史和生物都挺有趣的。首先,我琢磨自己勉強能夠耐得住心讀下去的文字,大概也隻有曆史方麵的書籍了。我討厭把時間浪費在一切編出來的故事裏——盡管我經常編故事騙人。我以前也曾讀過一些小說故事一類的書,問題是那些書在讀的時候確實使我覺得愉快,可讀完後一想到書裏說的東西都是假的,都是作者腦部運動的產物,我就會有種受到愚弄的感覺,然後感到失落和憤怒。並且,故事越吸引人,讀完後我就越失落和憤怒。但讀曆史書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例如當我讀到越王勾踐複國的故事時,我起碼知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曾經有過那麼一個國王,每天睡在柴草堆上,吃飯前要舔苦膽,用這種變態的方式激勵自己的鬥誌。而我則每天睡在席夢思上,吃飯時還不忘把菜裏麵的青椒和洋蔥都挑出來……老實說,曆史故事真的很能滿足我的獵奇心態。在學校的所有科目課本裏,曆史課本是我翻看得最多和最認真的,經常裏麵一段看似平淡無奇的記述便能引得我遐想老半天。不過比較可惜的是我的這份興趣似乎光開花不發芽,考試成績總上不去,我都被那些曆史事件的年份和背後蘊含的意義害苦了——前者我根本記不住;後者我總結出來的總和書本裏頭的不一樣。
在生物方麵又是另一番樂趣。單就生物課不在課室,而在實驗室上課這一條,便已夠讓我心曠神怡了。如果我說,在我們第一零九中學裏,隻有生物實驗室是最像課室的,那麼一定會被人指責是主觀偏見。可我確確實實是這樣認為的。在實驗室裏上課也並不是說沒有紀律約束,但它起碼不會要求人不能交談、不讓喝水、不許走動等,你隻要不破壞設備,不影響其他同學就行了。說到實驗室的設備,最使人興奮的莫過於顯微鏡,兩個同學分配一台,每次我上課前都首先把它從實驗桌下的儲物格子裏搬出來,然後找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看。關於生物課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次老師讓我們解剖青蛙,挺健碩的一隻,不過已經不幸了,耷拉著腦袋,仰身呈大字狀躺在白盤子裏,被老師送到我們的桌上。那時候鄭長亭已經和我同桌,實驗課是兩人一組一起做的,但她看到死青蛙就已經在反胃,老師還列出了若幹器官,要求大家把它們都在青蛙的身體裏找到並切出來,放到盤子裏交上去,然後看你找到多少器官就評多少的實驗分。老實說這種考核方法還真有創意,例如在我們旁邊的另一桌由兩個女同學組成的實驗小組就有這樣一番大呼小叫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