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絮絮叨叨,不知不覺一個小時的探望時間過去。
孟飛將袋子交給幹警,麻煩轉交。
幹警仔細檢查一遍,遞給孟鶴堂,輕聲道:“走吧,孟總,該回去了。”
孟鶴堂點點頭,起身離去。
望著父親佝僂身影,孟飛大喊一聲,“爸爸”,眼淚滂沱如下雨。
門口,看著死黨拿感激眼光瞧著自己,江寧神色恬淡,心知孟飛已經知道一切,於是上前排著肩膀,將自己嘴上香煙喂進他嘴裏,大聲道:“走哦,咱們去買鞭炮煙花,隻怕滿娃子在家等得花兒都謝了呢!”
孟飛猛吸一口香煙,隨著死黨飛奔起來。
下午,柳清柔拉著弟弟柳清波,回了一趟縣委宿舍。
父子女三人坐了很久,也聊了很久,直到天黑才離去。
期間,柳清柔沒提半句母親為何離去,隻是向父親報告自己學業以及下學期去橫山支教的打算,更多的話則是叮囑父親照顧好自己,不管她在哪裏,父親在哪裏,柳家子女都不會離開父親。
柳建國甚感欣慰,叮囑女兒隻要想好下步如何走,就大膽去嚐試,需要安排啥的就早些說,他會找個時機給縣教育局長和橫山鄉黨委書記去電,拜托他們多照顧。
他摸著兒子柳清波腦袋,說自己開年後就去寧州任職,希望老二跟著去長寧,畢竟寧州作為地級市的市轄區,教育資源更為優質。
柳清波一直沒開腔,不說行也不說不行。
臨別時,柳清柔告訴父親,希望他回老家陪爺爺除夕守歲,就說媽媽要加班不能回去,千萬別讓爺爺奶奶傷心。
待兒女一走,這位即將赴任寧州區區長的縣委副書記猛然捶著自己腦袋,深深懺悔,深深自責,愧對發妻和一對兒女。
兒女是男人的軟肋,亙古不變。
夜深時分,由兩家組成一家的五口圍坐一起,其樂融融享受年夜飯,斛殤交錯,好不熱鬧!
飯後,江寧拿出一疊紅包,給每人發一個。
孟母紅著眼眶,顫聲道:“小江,這紅包就不要了吧。”
江寧笑嗬嗬說道:“按照江家習俗,過年發紅包,征兆來年紅紅火火。您是長輩,我該孝敬呢,所以您得收下。孟阿姨您瞧,我不是給咱媽發了紅包麼?”
周淑英欣然勸道:“姐,您就收下吧,這是孩子一片孝心。您家孟飛還在讀書,將來掙錢了,肯定也會給我發紅包的,到時候周阿姨也會高興地收下呢。”
孟飛心裏感動不已,本想自己也不要紅包的,但聽周阿姨如此一說,心裏也不再別扭,笑著說:“媽媽,您老就收下吧,寧娃子有心,我們也不能拒絕人家好意嘛。”
孟母這才聽話地收起紅包,一臉幸福。
守歲最激動人心的,也是滿娃子最盼望的,便是燃放煙花。屋裏隻留下兩個老人邊嗑瓜子邊嘮嗑,三個娃兒抱著一大箱鞭炮煙花出了門,去了外麵大街上。
望著天空絢爛煙花,滿娃子興奮得將兩隻手掌拍得通紅。
兩位死黨嘴上各叼一支香煙,並肩而立。
與此同時,相隔兩條街的某棟樓房頂上,母子三人仰頭望向五彩斑斕的天空,不知正東街方向冉冉升空的煙花是誰在燃放,如此大手大腳。
少年柳清波猜想,要是不搬來外公家,江寧一定會像去年一樣,帶著他和滿娃子去龍頭山頂燃放煙花,不到晚上十二點見不著一朵煙花絕不會回家的,那得多帶勁啊。
不知他發呆的姐姐柳清柔將下巴放在弟弟腦袋上,喃喃道:“等我家柳老二長大一些,就可以燃放煙花給姐姐看了。”
柳清波脫口而出:“我現在去找江寧,讓他燃放煙花給姐姐看,好不好?”
卿幽蘭扭過頭來,一臉詫異瞧著兒子。
柳清柔輕聲說:“不行呢,除夕夜,他得陪媽媽守歲,還有,你別隨時把江寧掛在嘴邊,我不喜歡聽到他的名字。”
柳清波憤然將姐姐腦袋從頭頂撥開,噘嘴道:“你倆咋了嘛?他也怕見到你,我給他說你昨天就回了嘉州,他本來要來外公家看媽媽的,結果就不來了,真是惱人。”
“啊……”
驚訝的,不止是絕色少女,還有美豔婦女。
正東街,已經將脖子仰得發酸的大腦袋男孩江水滿突然神情落寞,嘴上喃喃道:“要是現在子涵和我們一起燃放煙花就好了!”
頗感詫異的孟飛看向死黨,正想詢問幾句,忽然住嘴。
那位江家少年,此時滿眶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