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漲紅著臉,重重地點了點頭,笑得嘴角都扯到耳根了,歡叫一聲,“柳老師喜歡就好”,迅速跑向教室。
支教老師將筲箕掛在牆壁上,想著留一個在廚房備用,帶一個回中心校宿舍當作花籃,這幾日在回場鎮的路上看到不少已經打起花骨朵的山花,待到春光爛漫時,再摘些回去裝點寢室,就算春色滿屋了。
少女跨步出屋,望著破敗不堪的村校,沒來由的歎口氣。
來到崖口村時,她沒想到距離場鎮最近的村級小學竟然境況如此糟糕,完全超乎她這位打小生活在縣城的官二代之想象。
該村校設三個班級,均是複式班,分別為一二年級一個班,三四年級一個班,五六年級一個班。原本三位民辦教師各負責一個班,因為支教老師的到來增加一名任課教師,許文春校長征求柳清柔本人意見,與另外一名叫作蘇丙文的老教師合教三四年級。
讓這位支教老師更為震驚的是,孩子們每天從家裏帶來午餐飯盒,裏麵全是紅薯、土豆,隻有少許米飯。她看著坐在教室走廊地上吃著冷飯的孩子,恨不得將自己碗中飯菜全部倒給孩子。每當這時,這位支教老師如鯁在喉,難受得眼淚汪汪。
她想,要是在院壩裏堆砌個柴火灶,將全校近八十名學生的飯盒加熱,孩子們吃上一口熱氣騰騰的午餐也好啊,可惜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隻有求助三位民辦教師幫忙,也不知他們是否願意。
少女就這麼怔怔出神望著遠處山勢,突然想起一個人。
憑過去對他的了解,應該會出手幫忙,況且他還是橫山鄉分管文教衛生的副鄉長呢,解決學校難題是他的本份。要是他不管不顧崖口村孩子冷暖,本小姐定要罵他一個狗血淋頭才好。
少女突然笑出聲來,突然後知後覺地抬手捂嘴。
也在這個時候,橫山中心校湧進十幾個人,個個凶神惡煞,很快來到正在施工的閑置教室前,叫囂著不許施工。
縣寧遠建築公司項目部經理單濤嘴叼香煙,樂嗬嗬地瞧著這幫尋釁滋事的家夥,也不生氣,隻是蹲在石階上看熱鬧。
工人們毫不理會,各自忙碌,壓根沒把這群人當回事。
前晚,當聽到江寧說不排除有人阻擋施工時,大夥兒還覺得副鄉長杞人憂天,維修學校是天大好事,誰阻擋就是橫山百姓眼中的罪人。嘿嘿,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為了利益還真有這麼些“罪人”出現,讓人大跌眼鏡。
十分鍾後,副鄉長江寧帶著社服辦三位幹部及時趕到施工現場,根本就沒通知校長許文春,阻擋施工這樣的麻煩事,她一個校長也無能為力。
問明情況後,江寧很快作出決斷,對著那位脖上吊著指拇粗金色項鏈的光頭小夥子說道:“你們不是本地人,提出所謂的影響學校附近住家戶起居生活要求賠償的說話純屬子虛烏有,所以,我猜你們是代人出麵,今天你們來學校阻擋施工,明日就會阻擋運輸材料的貨車,既然如此,你給柳胖子帶話,說是副鄉長江寧說的,別敬酒不吃卻想吃罰酒,膽敢阻擋校舍維修施工,讓他試試!”
不待對方回應,江寧轉身朝校外走去,邊走邊揚手,大聲說:“單濤,誰敢阻擋,就弄誰,搞出事來,我擔著!”
看著年輕副鄉長撂下霸氣言語並揚長而去,光頭小夥子一行人不禁有些懵了,麵麵相覷,原本設計的雙方抓扯最後坐下來談判的劇情並未順勢展開,場麵一度顯得尤為滑稽。
單濤取下嘴上香煙,喊一聲:“喂,我叫單濤,縣寧遠建設公司項目經理。光頭老弟,你說說,究竟想幹嘛?”
光頭小夥子先前囂張氣焰稍有收斂,搖晃著魁梧身子走到項目經理麵前,拿凶狠目光盯著對方,也不說話。
單濤在地上摁滅煙蒂,雲淡風輕說道:“你凶個錘子,我單濤在縣城負責過多少工地?見識過多少社會大哥?來,小夥子,透個底,讓我看看你們有多大來頭。”
項目經理“噗嗤”一聲笑了,露出輕蔑神色,淡淡道:“是不是柳胖子花錢雇傭你們前來鬧事?剛才江鄉長讓你帶話,聽出弦外之音沒?若沒聽出來的話,我不妨直言相告,柳胖子不過是橫山場鎮一個土鱉,就敢跟寧遠公司作對?我不知道誰給了他底氣,反正,今天你們敢阻工,我就敢讓你們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