課程結束時,也是散學時。
江寧隨著學員人潮往外走,在教室門口會合其他嘉州四位同學,邀約一道去食堂吃午飯。
直到回到寢室午休,江寧這才想起那個反複撥打的電話來,於是開機後回撥過去,卻許久無人接聽,心中更加肯定那是一個騷擾電話的念頭,馬上丟掉手機,捂頭大睡。
迷迷糊糊中,聽到手機震動聲,江寧看也沒看一眼就接通“喂”一聲,隨即猛然坐起身子,欣喜狂喊:“飛哥,哈哈,是你是小子啊!”
孟飛幽怨道:“你個瓜娃子,上午打了十幾個電話都不接,現在他娘的一個副鄉長都不接電話了,若是以後出任鄉長、黨委書記甚至是局長了,估計都不能見麵了,是不是?”
江寧哈哈笑道:“你才是瓜娃子!老子昨日來丘川省委黨校學習,今兒正式開課,用你那裝滿屎尿的腦袋想一想,我敢接電話麼?還有,手機顯示丘川市區電話號碼,我咋知道是你打來的電話呢?”
說到這裏,江寧急聲問道:“你回丘川啦?”
“哈哈……”孟飛得意大笑,拖長聲調應道:“是的,老子也是昨晚才到丘川,真他娘的巧,居然不約而同抵達省城,算不算緣份?”
江寧喜不自勝,不再插科打諢胡鬧亂嚷,連聲應和道:“嗯,算,確實算!喂,你小子現在哪裏?”
孟飛說道:“在方姐推薦下,我已經入職都潤藥業集團,被分配集團旗下子公司,一家名叫科達新的製藥公司,從事一線生產操作崗位。這個電話,就是車間主任辦公室座機號碼,以後你找我的話,就方便多了。”
江寧一聽更加高興,大聲道:“今晚咱倆見見?”
孟飛為難道:“今天我第一天報到,地皮沒踩熱,麵孔也不熟,這就找領導請假的話,好像不大合適呢。要不,等幾天再說?”
江寧疑惑道:“晚上加班?”
孟飛說:“聽車間主任講,最近公司訂單如雪片飛來,莫說周末不休假,就連每天晚上都將加班到深夜十二點才下班,所以……”
江寧打斷話:“好吧,以你的時間為準,反正我在省委黨校將呆兩周時間,暫時不著急呢。不過,我們必須見一麵。一來你小子離開太久,我都不知道你長啥樣了;二來關於孟叔叔之事,如今有了新進展,需要給你溝通。”
孟飛滿口答應,說隻要有時間就聯係。
一件大事,突然發生在江寧離開橫山的第三天。
事情起因很簡單,也有些莫名其妙。野石村某村婦來鄉政府辦事,正巧遇見從辦公樓走到四合院壩子裏的柳樹國,就上前打聽黨委副書記辦公室位置。柳樹國倍覺詫異,以為來者是上訪戶,就說柳副書記今日去了縣城開會,有事的話可以先給我說,再轉告他。
村婦當即劈裏啪啦說了一通,大意是柳副書記曾經許諾給她家娃兒減免學費,如今娃兒初中畢業已經離開橫山學校仍然沒領到錢,希望鄉政府予以解決。
柳樹國想到自己不再分管教育,即使自己曾經作過表態,也該交由副鄉長江寧處理,可是先前說了柳副書記去了縣城,也就不好意思改口,隻好說一定轉達。
過了會兒,村婦忽然聽到有人在三樓上喊柳副書記的名字,還聽見位於走廊角落那間辦公室傳出答應聲,不禁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有了被人欺騙的氣憤,遂氣呼呼地去了黨委副書記辦公室,也見到了柳樹國本人。
被當麵質問的柳副書記不禁有些尷尬,隨即橫生惱怒,畢竟自己就任橫山鄉領導多年,況且柳姓家族在橫山算得上第一大姓氏,怎能讓一個籍籍無名的村婦罵得狗血臨頭?
於是,二人大吵起來。
由於雙方情緒激動,事發突然,其他辦公室人員尚未趕到時,柳樹國欲將村婦推出辦公室,手忙腳亂之中意外抓住了女人胸脯,可謂一滴水點燃整鍋油,場麵迅速失控。
不曾想,看上去有些柔弱的村婦卻有一身蠻力,一邊大喊耍流氓,一邊撲上去廝打,三五幾下,竟將長得壯實的柳樹國打趴在地,最後被鄉幹部拉住,才不至於釀成流血事件。
鄉長陸秋生趕到現場,見到仰躺地上的黨委副書記臉上見血,情急之下揮手打了村婦一個耳光,還安排派出所抓了人,拷在鄉政府四合院那棵槐樹上,讓群眾圍觀。
一石激起千層浪。
兩個小時後,在村婦老公帶領下,野石村百姓整村出動,將橫山鄉政府四合院圍得水泄不通,此起彼伏響起“鄉幹部耍流氓”“鄉幹部打人”的怒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