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翼翕動,似乎聞到什麼熟悉的味道,身體開始發生顫栗。
他雙手放在膝蓋上,整個人跪坐在地上,腦袋朝著柳羨的方向。
就這樣,一站一跪,四目相對,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柳羨卻從這小男孩的身上,感受到一種虔誠的態度。
虔誠?
柳羨將這奇怪的腦補,甩之腦外。
他心裏冷笑。
自己又不是神明,怎麼會有信徒?
“……那個……我有個朋友不小心闖進來了,你知道他往哪個方向了嗎?”
迎接柳羨回答的,依舊是之前,小男孩原封不動的坐姿。
柳羨每往前一步,小男孩兒周邊的鬼罌花仿佛活了一般耀眼。
小男孩忽然聞到愈來愈濃的味道,他抬起左手,側過臉龐,將右邊沒有烙印鬼罌花的臉,朝著柳羨的方向露出。
自己用左手遮擋住左邊臉的烙印。
柳羨盯著麵前的小男孩觀察了一陣。
他發現這個小男孩除了嗅覺還能聞到味道之外,其他的四感盡數喪失。
麵對麵前同齡的孩子,柳羨心中有種同命相連的感觸。
他上前幾步,餘光撇到一抹枷鎖,鎖扣穿過小男孩右腿,將他牢牢拷住。
冥穆鼻翼間全是清涼的薄荷味道,這味道,他在300年前曾經聞過。
不知不覺,一行清淚從冥穆的右眼滑下。
柳羨突然驚覺。
他垂眸看著麵前的小男孩,又撇見不遠處的枷鎖,他心念一橫,召喚出小白。
小白落在他的肩頭,歡快地吱吱吱的叫著。
冥穆鼻翼微動,眉頭緊鎖。
他忽然聞到一股陌生的味道,正貼近那抹熟悉的味道。
他放在膝蓋的雙手拽緊著拳頭。
忽然,他感受到一直封印著自己枷鎖的鎖扣,被外物用力破開。
“小朋友,你還是早些回去吧。”
柳羨也不管麵前的小男孩作何感想,他垂手點了點小白的腦袋,以表獎勵。
冥穆驟然感受到熟悉的氣味越飄越遠,他心中一緊,正準備伸手,想拉住那抹影子。
奈何百年的封禁,他的右腿才解封,沒有辦法像常人一樣能立刻行走。
他身子撲在地上,無光的眼眸裏閃過祈求和眷戀。
在柳羨沒看到的地方,冥穆一遍遍無聲地念著唇語。
師尊……師尊……
*
柳羨手指撓著小白的下巴,後者歡快的吱吱吱叫著。
小白:“吱吱(柳崽,我們不管剛才的那個小孩子了嗎?)——”
柳羨薄唇上揚,眉目帶笑:“我現在都已經這麼窮了,養你和小黑兩張大嘴,手上的餘糧也不多,不可能再塞下一個人。”
柳羨笑笑:“若是他是一塊金銀或者是一桌美食,我可能二話不說,會將他帶走。”
“更何況……”
柳羨眸色瞬間閃過幽暗。
他現在都在被追殺,是否能活下去都是命數,切勿牽累旁人。
“喂!小侍從你怎麼走的這麼慢呀?”
柳羨剛出洞口,冥穆歡快的聲音,繚繞柳羨的耳畔。
雲冀拿著自己從洞裏尋得的戰利品,在柳羨麵前搖晃——
“看!這可是我在洞裏尋得的大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