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無數衣冠禽獸的臣子低眉順眼地站在大殿之下,而寧菀晚則身穿一襲長擺的鎏金龍袍,梳著高高的發髻,上邊裝點著繁雜冗多的鳳釵龍霞,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
似乎是精心準備過,向來不施粉黛的寧菀晚還描了淡紫色的眼影,點了紅潤的丹蔻,將那本就是人間絕色的麵容修飾得更加美豔,搭配上她那冷豔的氣質,讓人不寒而栗,不敢與之對視。
“陛下,妖貓誤國啊,懇請陛下降旨放逐妖貓!!”
一位老臣跪伏在大殿前方,那帶著抬頭紋的額頭在金色的地板上磕得悶聲作響,“若依舊放之任之,恐怕,國將不國啊!!”
寧菀晚沒有說話,隻是輕柔地撫摸著懷裏的黑貓,感受著他因為呼吸而上下起伏的柔軟身子,手心也變得溫暖起來,而她看向下邊的那雙墨瞳,卻更加冷冽。
整個大殿的溫度迅速下降,砭人肌骨。
“汝在教孤做事?”
“陛下,臣以為,餘太傅雖然措辭不當,但是也是一片好心呐!”
“是啊陛下,妖貓雖然強大,做陛下的寵物尚可,但是對國事指手畫腳,日後留史,恐怕會給陛下扣一頂帽子啊!”
“陛下,還請三思,妖貓妖言惑眾,天下早已民不聊生啊!”
“還請陛下三思!”
“還請陛下三思!”
仿佛是事前約好了一樣,滿朝的大部分臣子跪伏在地,紛紛請命。
其中不缺被人們譽為千古良臣的當朝宰相和許多所謂的明官。
“汝等都是這個態度?”
寧菀晚並沒有被這浩大的聲勢所驚到,隻是依舊冰冷地坐在龍椅之上,溫柔地看了一眼懷裏的黑貓,隨即冷冷出聲。
“是!”
最先提議的餘太傅朗聲說道,此時的他隻感覺自己民意加身,連語氣都變得自信了許多,“陛下,民意不可違啊,若真放任妖貓肆意妄為,恐怕遲早釀成大禍!”
他突然抬頭,目光灼灼地緊盯寧菀晚,似乎是想要表明自己不屈的意誌。
反正他知道,這位女帝大人並不是暴君,哪怕拒絕也不會拿他怎麼樣。
而他,還可以謀得一個勇於勸諫的美名。
“孤拒絕。”
不等其他人說話,寧菀晚直截了當地拒絕了,“汝等與其說放逐元元,不如直接說罷黜了孤更加實在。
孤叫抱元女帝,不叫棄元女帝!”
“陛下,臣等絕無此意啊!”
“陛下,還請三思,不可一意孤行啊!”
“陛下!!!”
餘太傅涕泗橫流,一張老臉上滿是淚水,“還請陛下放逐妖貓,還這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陛下,臣雖人微言輕,可祖訓即為君分憂,今不能盡職,隻能以死明誌,以勸陛下!”
說罷,餘太傅就顫顫巍巍地朝著旁邊那雕刻著龍紋的柱子撞去,大有尋死之誌。
一邊的百官也很配合地拉住他,還大喊道“餘太傅不要”,一時間朝堂之上喧嘩無比,猶如菜市。
“閉嘴!”
寧菀晚淡喝一聲,無邊的潑墨從她的身後宣泄而出,將拉拉扯扯的百官分開,而那想要撞柱的餘太傅心底也鬆了一口氣。
他還真怕寧菀晚會放任他撞柱。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高興,那包裹他的墨汁陡然收緊,那原本安靜下來的大殿之中響起了刺耳的斷骨聲。
待到墨汁散去,餘太傅化作一灘爛泥落在大殿之上,氣息全無。
寂靜。
死一樣的寂靜。
這次沒人敢再說話了,隻是害怕地看著龍椅上那冷漠的寧菀晚,此刻所有人在心底都給她打上了“暴君”的標簽。
“元衛!”
寧菀晚淡淡出聲,四周立刻出現了好幾個身影,都帶著鐵製的黑貓麵具,握著長劍侍立在大殿左右。
“開始吧。”
她抱著元元,語氣依舊不帶絲毫感情,不過看向下邊百官的眼神如同看待豬狗一般。
“餘爵,在位太傅二十四年,利用職權牟利一千六百餘萬兩白銀和若幹通幣,舉薦者德行不端者四百六十二人,在軍械失火一案中為遮蔽其子之過,殺死六百一十四名軍士滅口,皇城陷落一案之中,私自調軍守護宅邸,任由叛軍為非作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