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小狗(1 / 3)

回家的路上,王文文一直緊緊握著李英的手。

掌心不斷沁出的冷汗,讓李英感覺正抓著一塊濕漉漉的海綿,她忍不住捏了捏,換來對方疑惑的側目。陽光傾瀉而下,照亮他憂鬱又稍帶幾分茫然的臉龐。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隨著眨動,像隻展翅欲飛的蝴蝶。他看起來是那樣的悲傷而脆弱,茶棕色的眼眸裏沒有半點沉冤昭雪的喜悅。

世間的悲憫不光會被皎白的月光撫摸,也會被淺金色的陽光親吻。

李英就這麼注視著王文文,直到對方臉頰緋紅,羞赧地別過頭。望著那一抹病態的潮紅,李英心裏湧起一陣古怪,她問係統:【他在擔憂什麼?】

【你問我?】042被問懵了,它看了看王文文,除了嬌羞沒瞧出別的情緒。

此時,一位不速之客打斷了李英接下來的分析。來人是張虎,說王鳳娟讓他們過去一趟,她人身體不太舒服沒法走動。

李英以為是王鳳娟聽說兒子跟人打架進了警察局不放心,這才喊人過去看看。顯然王文文也是這麼想的,眼裏燃起一絲希冀。被親人牽掛擔心是件幸福的事,讓他不自覺露出一個笑容。

但喜悅總如曇花一現般短暫,想起先前在錄音裏聽到田大海說收了張虎的錢,知道自己被誣陷的事這個所謂的大哥也插了一腳。王文文收斂起笑容,很難對眼前人有什麼好臉色,李英當然也同仇敵愾,臉擺的比他還臭。

張虎本就心虛,加上害怕李英,把話帶到就一溜煙跑了。

王文文懷著憧憬去,卻帶著滿滿的失望而歸。

王鳳娟早早等在門前的小路上,一瞧見人就迎了上來。她仿佛沒看到王文文一樣,對他的鼻青臉腫熟視無睹,反而急切地問李英:“你會做鵝掌吧。”

真是沒頭沒腦的一句問話,難道是什麼偏方要用到鵝掌?李英仔細打量了一番,王鳳娟臉色紅潤,氣色好得很,沒有半點張虎口中的身體抱恙的感覺。

王鳳娟不耐煩的又問了一遍。

李英沒接話,反問:“你哪不舒服?”

王鳳娟一聽就不樂意了,提高嗓門直嚷嚷:“我好的很,你可別咒我!”

她根本不關心自己的兒子,也沒有生病,是出於別的目的才叫人回來,甚至連假惺惺的表麵工作都不屑做一下。就跟李英當初被父母騙回家一樣。

看了眼旁邊麵無血色王文文,對方眼中的光熄滅了,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繼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李英麵無表情的回答:“我不會。”

王鳳娟不信,絮絮叨叨著:“你肯定會!豬頭都能燒,鵝掌有什麼難的?這也不是我嘴饞要吃的。我們這有個習俗,小孩出生前一周得每天用冰糖燉隻鵝掌給產婦吃,補氣血的,回頭有才有力氣生!”

看李英不為所動,她又補充道:“這可是件行善積德的好事,對你來說可不就是小事一樁!都是為了你們的侄子!”

阿花也從黑漆漆的門洞裏走出來,她一個人步履蹣跚,撫摸著肚子,小聲央求著。

老少兩代齊上陣,見這架勢,李英隻得誠懇解釋:“不是我拿喬,是真不會。我們那沒水塘,別說鵝了,鴨子都沒人養。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鵝,更別提做鵝掌了。”

聽李英這麼一說,王鳳娟這才死心,見用不著人就下了逐客令,生怕他們沒眼力硬留下來蹭晚飯吃。就這樣,一行人連大門都沒進就要打道回府了。走了沒幾步,阿花又叫住人,她想讓桃桃摸摸她的肚子,說是男孩摸肚子能賜福。她直勾勾地盯著桃桃,把小家夥嚇得直往李英身後躲。李英歎了口氣以孩子怕生拒絕了。

回去的路變的格外漫長,王文文沉浸在悲傷裏,桃桃剛剛被嚇到還沒緩過神,李英隻得在腦海裏跟係統聊天。

042知道李英剛剛說的話是騙王鳳娟的,她見過鵝,還被大鵝追過。那是她想跟村裏男孩們玩,有個男孩抱出一隻看家護院的老鵝,指揮它把李英趕走。大鵝揮動著翅膀追著李英攆了好遠,咬著人可疼了。

不過李英確實沒做過鵝掌,也沒吃過。其實也不是不能做,主要是以他們家那個迷信勁,李英怕將來阿花的孩子有什麼問題會怪到她頭上。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能不沾邊就不沾邊。

不過說起鵝掌,李英就想起父親說過的活烤鵝掌,就是把鵝趕到燒紅的鐵板上,據說鵝掌被燙到充血會更好吃。以現代科學的眼光來看這純屬無稽之談,但因為足夠獵奇,在民間流傳甚廣。李英覺得故事的母題應該是唐朝張鷟《朝野僉載》裏記載的,武則天時期以張易之為首的虐食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