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海七中的學生,不一定知道一食堂的飯菜量最多而二食堂最少,但一定會知道操場和教學樓間那一叢小林子是鬥毆約會私聊吵架的好地方。
“故地重遊,感覺還不錯。”裴洋在前麵走了幾步便停下,隨後轉身望向盛宏,“說起來,我們真是好久不見了,少爺。”
盛宏看著他的眼神淡漠,剛才下樓找人本就是隻想道個歉,眾目睽睽下也好還他個想要的清白正名,誰知道裴洋一見他就說要私下聊。
盛宏不是傻子,私下聊還不知道能扯出多少的幺蛾子來。但他還是來了,不是心虛有愧,隻是覺得萬事都有了底氣,好像總該有個人會相信他似的。
“好久不見。”盛宏垂了眼簾,直接把話題從客套扯向正題,“對不起,我為當時處理得不妥當向你道歉。”
“嗬,道歉?”裴洋像是聽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臉上虛假的客套被撕扯幹淨,底下是近乎猙獰的表情,“當時事情鬧大的時候你怎麼沒想著道歉?現在看事情過不去了你才來道歉!真是好一手危機公關啊,少爺!”
裴洋步步緊逼,盛宏則是默默後退半步,看向對方的眼睛又帶上幾分不可察覺的憐憫:“裴洋,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隻要你能放下,我相信沒有人會窮追不舍。”
“我放下?你當年輕飄飄兩個字對我造成這麼大的傷害我怎麼放下!”
裴洋眼眶染上了駭人的紅色,眼裏是可笑的自憐和尖利的仇恨。
如果不是十一月的冷風清醒,如果不是前一個雨夜遺留的空氣刺骨,盛宏都要被他這眼神繞了進去,倒好像當年是自己欺騙感情而後拋棄了裴洋不成。
可縱然清醒,麵對這樣的人他又能做什麼。盛宏最後妥協了,說出那句裴洋一直在等的話。
“那,你要我如何?”
裴洋忽而抬了頭,問了一個沒頭沒尾的問題:“錄音了?”
“什麼......”
盛宏一時不解,隻得愣在原地等他下一句話,但裴洋這時卻笑了起來。
很像是嘲笑。
“想不到一年過去,少爺還是老樣子。他人看來你任性又無畏,在我看來你是放肆又無知。”裴洋突然湊近了說話,臉上的表情稍微恢複了些,“我知道你私藏了手機,你大可套我的話然後錄音留作證據,可你還是不夠狠,竟然來問我要如何?”
寒風劃過裴洋眼角的時候,眼眶裏那縷紅像是劃傷後落下的血絲,毫無疑問裴洋生得不差,但現在在盛宏眼中更像是個宣判他死亡的鬼魅。
“你現在身邊的那些學弟學妹們,恐怕都不知道當時的事情吧?”鬼魅開了口,仿佛兩人之前的對話都說給了風聽,他還是依照自己來前便打好的腹稿念,念完就退場,“明天就是周六了,你瞧好吧,我要你周日返校的時候再沒有臉出現在學校裏。”
裴洋說完就抽身離去,他不知道盛宏能不能猜出他會做些什麼,但他知道,現在盛宏一定不會來追。
一陣風卷著落葉在地上打起了旋,盛宏不知為什麼有些冷了,他突然想起教室椅背上搭著的那件外套——謝南城早上出寢室的時候執意要他拿上的。
盛宏自顧自在那裏胡思亂想,此時腕上的手環卻發出“嘀嗒”一聲,上課鈴聲也同時響起。他幾乎是下意識跑向了教室的方向,既然選擇了好好來過,就得像自己勸裴洋的那樣——學著放下。
周日返校,謝南城難得沒看見祁婷婷和管佳仁在一塊兒奮筆疾書。最後一排的座位上現在隻有管佳仁孤零零一個人,見他來就是句沒話找話的客套。
“謝哥,你來了啊。”
謝南城點點頭坐下,神色如常的他和一臉愁容的管佳仁對視幾眼,最後還是他先開口:“你和祁婷婷表白被拒絕了?”
管佳仁一時沒控製住表情,臉上擠出來的每一層褶子裏都仿佛夾滿了問號。
“謝哥,周末不上網的嗎?”
謝南城倒不是不上網,隻是對於那些花邊新聞——不管是社會還是學校的,都選擇性忽略了。因為話題主人公他要麼不認識要麼印象淺,實在沒什麼閱讀的價值。
“你不想告訴我的話可以不說。”
這句話一出百試百靈,但凡是在管佳仁欲說還休的時候來上這麼一句話,就能讓人把話直接吐出來。
管佳仁聽完果然來了勁,抓著謝南城的胳膊說這事你不想知道也得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