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現在就將這位黃總工請來,我有件事需要麻煩他出手。”

“可以,大人請等我兩刻鍾即可...”

“沒問題,速去速回。”

優秀的打工人從來不多問領導的意圖,王鳳年不理解徐沐的目的,但並不妨礙他執行指示。

兩刻鍾後,西下的太陽開始披上黃昏的袈裟,王鳳年準時帶著一名體格健壯、沉穩老練的老者前來。

“老朽黃德,見過徐大人。”

黃德鞠躬介紹,非正式場合內,老百姓見官不拜。

徐沐受寵若驚扶起黃德,骨子裏是現代人的他,可受不了長輩給自己行禮。

“黃總工,不必如此,今天突然請您老過來,也是無奈,是有件事情想請您幫忙。”

沒有廢話,徐沐直奔主題,黃德也嚴陣以待。

“大人吩咐就是,老朽能做到的定會全力以赴。”

拿出所有的預告用紙遞給黃德:“黃總工,請先確定一下這些紙是不是同一種或者是同一類紙。”

剛才雖說親手確認過,但這隻是徐沐作為外行人的判斷,沒有黃德這位造紙大師打底,心裏還是沒多少把握。

黃德和徐沐驗紙的過程差不多,可那種進入專業領域所散發的氣場,不用多說就看得出來,黃德絕對是造紙領域的宗師。

“材質主要應該是青檀皮為材,字體柔和,抖動發出的紙聲清脆,折騰起來韌性十足,以老朽的初步判斷來看,這些紙都是屬於半宣紙。

“不過每家紙坊的半宣紙,因為造紙工藝都不一樣,會有一些細微的差別,這些差別也導致延墨性和保存性的優劣,以及書寫的過程中手感的體驗。”

“您有辦法更具體的確認這半宣紙的種類嗎?”

“問題不大,不過得需要用幾張來驗證。”

“我隻需要留下一張,其他的您老隨意。”

得到同意後,黃德遞給徐沐一張,其他的預告用紙被他一張張擺放在地麵。

身為造紙宗師,自有一套專門驗紙的方法。

拿出毛筆粘上墨水對準空白的地方,墨水浸沒在紙上很清亮有神,沒有多餘的蔓延。

然後將紙對準太陽,陽光透過墨水居然沒有被稀釋多少,而且紙上的墨很快就幹了,對著字體仔細嗅了嗅味道。

將紙撕成兩半,對著撕痕洞若觀火,拇指輕輕劃過撕痕的纖維,一點也不癢手,反而同樣也很絲滑。

再撕出一角放入嘴中,品嚐般嚼動牙齒,將口內的紙充分嚼爛,把紙的味道發揮出來。

這個過程反複單一,可黃德卻不厭其煩,其專注力和專業素質展現他在造紙方麵的優異。

“墨水固定,幾乎沒有任何延墨,能做到延墨性如此之低的,大贏中目前隻有老朽所在的天河、東市的蘇沐、儋州的精文、京郊的白月以及莫家的臻品,這五家頂級紙坊才有這個技術。”

“透光性強,幹透字體上散發的墨香,沒有摻雜太多半宣紙本來的風味,墨香方麵不是蘇沐紙坊擅長的技術。”

“這半熟宣紙是兩層半結構,兩層半的意思就是說在兩層夾宣中加上一層生紙,這樣紙的韌性和寫字的手感會更加緊實,字體看起來也會更加透徹。”

”這種結構的工藝,東市的蘇沐比較擅長,不過天河與臻品也有成熟的技術。”

“不過各大紙坊除了工藝不同外,還有在一些用料上也保證獨特性,輔料雖然同樣是以景田稻草主,其他材料也幾乎大同小異,不過天蠶幹皮這種輔料,目前隻有蘇家的臻品有用。”

“驗紙下來,老朽可以確定這半熟宣紙,是臻品紙坊的淡墨宣紙,這種紙最適合用來寫字作畫,一般購買淡墨宣紙的,無一不是那些顯貴。”

黃德眼中經過實踐得出的自信,讓徐沐不得不佩服這些沉浸在自己專業中的達人,大國工匠當之無愧。

“果然是術業有專攻,這次請黃總工您是我的幸運,多謝您老這次的幫忙。”

握住黃德的手表示感謝,黃德頓時受寵若驚:“大人您言重了,老朽這身本領能幫到大人,老朽總算是沒有白費這一身手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