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部下擺足了台階下,北羌將軍哀歎一聲,大義凜然道:“不行,你們都是北羌的好男兒,我絕不能自己苟且偷生!西側封鎖薄弱,還有山體掩護,易守難攻。咱們一起突圍出去,保存實力!”
餘下十八騎聚合一處,以鑿字陣型突圍西側,馮大見狀不好趕緊閃身,倒被滿天地黃沙嗆成了土人。
嘴裏不忿的罵罵咧咧:“兄弟們!都給我上,他們往西邊的烏頭山跑了,就剩下十幾號人。割下蠻子的人頭,老子親自給你們向老大請賞~”
“鐵錘哥,你就放心吧,至少給你拿回三顆人頭。”
“歐吼!薛老三你可別跟我搶!咱們整個山頭就你手黑!”
“誒,誒,怎麼不把我們平山四虎放在眼裏?我們不貪心,一半的人頭歸我們兄弟,剩下的你們分。”
看著倉皇遠去的北羌騎軍,薛瀟湘脫力坐到地上,懸著的心踏實了大半,笑著對這些貧嘴貨罵道:“行了,行了都跑遠了,還裝什麼裝!”
馮大、賈仲、牛旦哈哈一笑,鳳鳴堡十二名士兵終於各自完成任務,再次集合。
“標長,我們這手玩的不錯吧!”牛旦臉上掛笑準備邀功。
薛瀟湘看了看依舊人影攢動的樹林,伸出來大拇哥。
“說點正經的!到底怎麼回事”馮大還蒙在鼓裏,急切的問。
“稟告標長,我們到了赤安鎮,大部分鄉親都遭了毒手,經過探尋發現了有及時躲避的十二戶安然無恙,還有在米缸裏發現了二十五個孩子被藏了起來。”
“多虧了十二哥的勸告,安撫了鄉親,願意幫忙。根據您的指示,我們歸攏了六匹馬、三頭牛、四隻羊、還有幾隻家犬。”
“幸存的年輕鄉親,換上了土匪的衣服在我們身後負責壯聲勢,小孩子在樹林裏牽著牛、亂搖燈籠,營造草木皆兵的假象。”
牛旦邊說邊昂著頭,十分驕傲這番謀略。
“那也不對,我看馬上還有不少人影,他們是誰?”賈仲看著鳳鳴堡士兵都在,五六個人影還在馬上一動不動。
牛旦擦了擦臉,憨笑著道破謎底。
“嘿嘿,賈仲哥,那不是人,那都是鄉親們紮的的草人,我們負責牽馬,人數少了就怕鎮不住那些蠻子。”
薛瀟湘在地上歇夠了,痛飲了幾大口清水,毫不吝惜的誇獎每位士兵,把第一次上戰場的小兵美的鼻涕泡都要樂出來了。唯獨一直暗中籌劃的謝十二表情陰鬱。
赤安鎮是謝十二和田九的故土,現在親人生死不容樂觀。如兄如父的田九現在也不容樂觀。
薛瀟湘拍了拍謝十二肩膀,沒有說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話。
有馬蹄聲!關舟子一直警戒四周,馬蹄聲由遠及近。
“踢踏~”
“踢踏~”
丹泉鎮村口一匹駿馬呼哧呼哧的跑了出來,馬屁股有燒灼的痕跡,背上馱著一個神誌不清的男子。仔細辨認,正是大家心念已久的田九。
眾人一擁而上,所幸攜帶足了藥品和清水,掰開嘴灌足湯藥,把好似從煤窯裏出來的田九擦拭幹淨,小腹兩個觸目驚心的血洞尤為紮眼,全身七處刀傷,兩處貫通傷,看著嘴角不停淌血,肯定是傷及了五髒六腑。
鳳鳴堡的袍澤見狀眼角忍不住濕潤,並非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七哥,你不能死呀!”
“家中祖母和阿娘都遭了蠻子的毒手,就剩下三個弟弟妹妹,你當大哥的不能狠心丟下我們~”謝十二則是蹲在身邊,像孩子一樣大哭。
丹泉鎮西崔記酒肆到底發生了什麼?數日後能開口說話的田九詳細的描述了那晚的慘景。
田九設計拖住八名北羌騎兵,不惜以生命為誘餌,定要引爆釀造房。可惜,天不遂人願。其中一名北羌騎兵嗅覺十分敏銳,並且參加過數年前的永平大戰,對中原人的火藥兵器記憶猶新。
認真搜尋便發現了燃燒的火信,田九死命阻攔,兩柄長槍齊根通入他的小腹,直接釘在門框上。力量隨著血液的流失慢慢消散,視線也變得模糊。
八名北羌騎軍放肆大笑,嘲笑他的自作聰明,還不忘打消他最後的希望。
“赤安鎮已經被我們剿滅,將軍仁義,隻殺了兩輪,留下來不少牲畜。可惜這個丹泉鎮就沒那麼好運氣了。”
“一會我們哥幾個就再把整個鎮子搜尋一遍,看看還有沒有你這種刁民活著。”
“別問為什麼,就怪你膽大包天想反抗!惹了我們北羌,我讓你們城摧瓦解,一個活物不留!”
在最後一刻,一直嚇得瑟縮的酒肆老板娘終於不再沉默。如發瘋般衝出酒壇,不帶一點生的希望奔進釀造房。整個人撞向酒缸,用懷裏的火折子點燃了炸藥。
那晚,鳳鳴堡士兵聽到這無一不流淚惋惜,隻有崔老板腰板挺直,抱著小孫子,嘴裏不住的叨念:“奶奶她呀平時看見的耗子都得大呼小叫半天,這次敢跟七八個蠻子拚命,知道為啥不?”
小孫子紅著眼圈點點頭又搖搖頭。
“嘿嘿,不是她想當英雄。她就是怕咱爺倆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