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六千名殺氣騰騰的士兵將京都城裏三層外三層包圍的嚴絲合縫。
叛軍主將馮大猷一人一馬立在城下,帶著憤怒和仇恨的情緒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吐露出來。
跟隨而來的心腹手下個個眼神通紅,殺意更重,因為他們每個人都受到過此類的欺壓,都能共情將軍的遭遇。
“聖人!我說的這些不是向你賣慘!”
“我馮大猷問心無愧,而造成這一切的罪人就是你!今天我帶著兄弟們向你討回公道,就問你敢不敢認!”
京都城樓之上,紫禁城的唯一主人,鞭笞四海將近二十年的天下一人沒有躲在深宮,而是不顧眾人阻攔站在了最危險且顯眼的位置。
聖人都出來了,再貪生怕死的百姓也沒有閉門不出的理由,我們這些賤命都不如聖人的腳趾蓋值錢。
拿出京都百姓的誌氣,讓那些狗娘養的叛軍瞧瞧!想欺負我們?姥姥!
打了兩股子雞血的緣故,數十萬百姓人頭攢動,紛紛上街觀瞧,不過也確實壯大了聲勢。
隻要叛軍不打進城門,這些英雄漢子們誰也不會後退半步!
那要是打進來了呢?笨蛋,肯定是趕緊撒丫子跑啊!
聖人並不是個安樂皇帝,闖過西北荒蕪,肅殺的風沙抽打他的臉龐,西南潮濕陰冷,毒蟲蛇鼠防不勝防,畜生可不管你是聖人就不咬你。
奴仆燃香驅趕,扇子不動聲息的揮舞,愣是睡不整一個好覺。每當聖人覺得前路坎坷難走時,就不禁回憶潛邸時期的難處。
受了旁人難忍受的痛,難以掩蓋的超然氣質便是最大的收獲。
麵對萬人虎狼叛軍,聖人麵不改色心不跳,隻是不免有些自責和惆悵。
坐上了太玄殿的龍椅,所有的事情都變得很快,重臣簡明扼要的每人說上三兩句話,早朝就到了時辰。
批閱奏折、調度軍糧、軍機處跪受筆錄、用膳都草草了事。
夜上三竿,宦官又要舉著牌子例行公事,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江山基業穩固,看似一切都能做主的聖人,其實最做不了自己的主。
“孤,好久沒靜下心,聽別人說這麼久話了。”
“不被人用刀指著,也許還沒這個機會。”
聖人自嘲的語氣喃喃自語。
聖人不急,宦官急,睿和親王不是好脾氣,征北軍老卒也沒心情聽叛軍倒苦水。
“大膽馮大猷!你這個混賬,帶著三五個孬兵,受了點苦楚就敢來質問聖人?”
“你和我是舊相識,不用我說,你也清楚,我坐到今天的位置上,身中了多少刀傷、劍傷!”
“今天能站在這裏的,都是為國有功之人。人活著哪有一帆風順,老子的親女兒現在生死不明,被上萬流民追殺,那我是不是也要起兵造反?”
“苦難不是作惡的理由!你們都是受了奸人人蠱惑,快快放下兵甲投降,我看在舊日情分上向聖人爭取從輕發落,如何?”
睿和親王向前邁出一步,對著城下的叛軍高聲呼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
“好笑吧!享盡人間權勢的睿和親王說比咱們這些泥腿子過的還難~”
“笑死我了!造反之人還能從輕發落?”
“本該千刀萬剮改為砍頭?糊弄三歲稚童的話術吧~”
叛軍對這種無效規表示無感,甚至還有點想笑,馮大猷身邊的兩名副將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起了相聲。
“猖狂!”
“馮大猷你別以為已經勝券在握,想要打下京都,憑你的兩萬餘眾不一定能占的到多大便宜!”
“朝廷有幾十萬兵力,兩萬叛軍不過是個零頭。念你們都是為國流過血、立過功的老兵,才不下死手,勸你不要一意孤行下去了!”
睿和親王緊壓怒火,竭力保持心平氣和的態度。
哪知馮大猷並不領情,猛揭傷疤道。
“嗬嗬,親王忘了我帶了一輩子兵?”
“全國軍鎮的兵力分布圖,各州郡的軍營和實際數量,我比兵部的那群廢物還清楚。”
“西北軍鎮與東北軍鎮合二為一,才堪堪能攔住北羌十數萬兵馬的侵襲。我猜測馬守城那家夥,應該會另辟蹊徑,玩出點新花樣,但短時間不可能有多餘的一兵一卒敢來救駕。”
“東南軍鎮善於水戰,騎兵少的可憐,想要調動也是有心無力。備倭兵是個不俗的戰力,但江南流民起義與倭島也摻和進來了,比起內憂,聖人更怕外患吧~”
“至於西南軍鎮擁兵自重的睿端親王,我能站在這,就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不瞞著你們,我掌握的兩萬軍隊,半數盡出自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