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柯落能提起這件事,也正好撞上柯慈身懷子嗣,仔細一想怕是已經有許久未見,這廂一聚也並非不可。七月酷暑,謫京又炎熱的厲害,玻月莊地處山林之中,相比之下則是更顯清幽。白日出發,當天下午申時就安穩的到達所謂的玻月莊。未等入門,霜梓則是瞧著門邊的對聯,“玻月琉璃霧不阻,清潭朱砂光不盡。”就尋常百姓而言,對聯大多數都會選保佑平安之類的喜慶話,玻月莊的對聯,卻暗暗的透露出一股淒冷之感,加以四周溫度較謫京宮中的溫度要低,若不是瞧著擺放在院子兩側的白瓷缸中的黑白鯉魚,很難想象到這莊子裏會有多麼的不詳。霜梓一路跟著柯落行走,在院中停留之時瞧著院子之中一左一右的鬆樹,那鬆樹瞧上去有些許的年頭,枝幹茂盛,瞧著是主人家格外照顧的。霜梓正想著,便聽著有腳步走出,同那人對視之時,發覺是個中年人,右手拇指上帶著個翠綠的扳指,手中還拿著根木製的拐杖。“這莊子跟著老身也差不多有了幾年,前些日子納了妾,她也喜歡的厲害,老身想著既然娘娘是宮中之人,不知老身這莊子可否合娘娘口味?”那人緩緩開口,又時不時帶著咳嗽,後背微微隆起,左手背後的模樣。“先生過譽了,這莊子四周幽靜,三處環山,樹林茂盛,想著在夏日定然是個不錯的好去處。既是先生有著好事,理應來給道聲喜,願先生同夫人百年好合。”霜梓緩緩開口著的說完,又連忙對著那先生行了禮後離開。“心思如此細膩,想必不是個好擺弄的,要你辦的事如何了?”那人見著霜梓離開的背影,則是緩緩對著一旁的管家說著,“老爺放心,已經安排好了。隻是有一事不明,這莊子您當時用盡家財才得以建成,為何要上交?”管家說著,同叢先生對視一眼,片刻就看著叢先生看著院中鬆樹,笑著捋了捋胡子,“大魚,不是那麼好釣的。誰也不能保證那個姓宋的就一定會聽話,你去告訴久青一聲,她自然會明白。”
玻月莊內寂靜,可想而知是個靜心的好去處,隻是難免有些安靜的異常。霜梓同叢先生打過照麵之後想著在莊子之中四處走走,路過拐角處時則是叫來桑榆。“桑榆,叢先生最近有喜事,待我們走時,將馬車之中取些東西贈與他,就當是賀喜。”等著桑榆離開之後,霜梓卻在一處偏遠的房前聽著聲響,雖好奇但是還是沒能久做停留,便匆匆的離去了。“做些什麼?本來夏日就足以叫人煩躁,這可倒好,還非要將我拉出來,我覺還沒睡夠呢。”何休走下馬車之時尚且還沒能清醒,雖衣衫整齊精致,但是配上一張還沒睡醒的臉屬實是有些好笑。“好哥哥,來都來了,更何況你都睡一路了,還沒睡醒呢?這次可是陛下專門帶的咱們仨,你可清醒點吧,一會要吃晚宴的。”南啟抬手晃了晃何休的肩膀說著,片刻則是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顧行。“看我做什麼?誰叫某個大少爺昨天晚上非要通宵盤點他的那些寶貝核桃,看的我頭都疼。”顧行則是站定身子,雙手交叉著的抱胸打了個哈欠,直到何休不好意思的一笑而過。
“你去把這玩意放皇後的杯盞裏,快去!”晚宴之前,桑榆路過夥房,本想催促裏麵宮人手腳麻利些,還沒等進去就看著是那叢先生對著一個人說著什麼,桑榆沒敢說話,腳步放輕就趕快離開了。晚宴的時間定在夕陽西下之後,四周燃起火把,火焰燒的劈啪作響。這次來的人並不在少數,就連護衛也是帶了何休他們,還是柯落特地要求的,後來據說是某個大忙人丞相不放心自己的夫人獨自出行,編了個借口的帶著書本就跟來了。“寒舍能得陛下賞識,真是令叢某欣喜,叢某之前釀造了些許的酒水,這廂供上。”那酒水聞起來清香,他人杯中酒的顏色瞧上去都是淡黃,想必是泡了什麼中藥之類的藥酒,唯獨霜梓自己的杯中卻什麼顏色也沒有。“娘娘,您怎麼不喝,是這酒水不合口味吧。”叢先生見霜梓許久未動,則是出口詢問。“近期剛剛生下皇兒沒有多久,身子尚且還在喝著藥,禦醫說著是不宜飲酒,失禮。”霜梓微微笑著,但是被其他人看著,不喝也是不好,所幸一旁柯落笑著對著霜梓對了個眼神,借著抬手之時無意間打翻那杯酒水。“近些日子怎麼搞的,罷了。”柯落說完,則是將視線放在歌舞之上。近期的歌舞,已經是柯落所看的膩歪的了,暗地裏看了看一旁的江朔。隻見江朔的心思全無放在歌舞美人身上,對於那酒水也隻是抿了一口,但是見著柯慈舉起杯盞之時則是一手按在杯口,笑了的開口:“酒水之中莫不是泡了黃芪?這懷孕之人可還是莫要碰黃芪為好。”江朔這句話是對那個叢先生說的,“大人所說分毫不差,是叢某疏忽了。”叢先生說完,就看著有一個身著蔚藍色衣裙的女子走入歌舞群中,在一眾的粉色衣裙之中格外顯眼。隻看那人舞姿鬆弛有度,又不乏溫婉之意,一舞畢,柯落則是垂眼瞧著那女子,緩緩詢問此女子為何人之時,叢先生則是站起身子的對著柯落行了禮,“稟陛下,此女是叢某的小女,名久青,年18,尚未婚嫁,今日想著將小女送與陛下,不知陛下心意如何?”叢先生說完,片刻柯落則是同霜梓對視一眼,“既是如此,念在先生好意,跟朕入宮就是。”自宋祁被禁足,柯落的後宮之中就隻剩下霜梓一人,時間久了,難免會有些不好的風氣傳出,所幸再納一個入宮,分擔壓力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