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天背對著窗戶說話,並沒有看向我,低頭雙手抄兜。有風穿過窗戶吹散了綁起來的窗簾,窗簾擋住陽光,他臉上一半陰影一半光亮。
隔壁時鍾整點報時——
現在是下午四點。
“9年前的我……死於謀殺?”
我突然感到不寒而栗,一個更可怕的答案在我腦中一閃而過,一定不是這樣的。
“我沒辦法回答你這個問題。我能說的就是,不要再輕舉妄動,相信我,一定能治好你。到時候,再從長計議。”
他走到我麵前,伸出一隻手,接著說——
“我們現在算是並肩作戰的隊友了嗎?”
“我相信你。”
我也伸出手,我們倆握手結盟。
。。。。。。
梁天走後,我的心情一直沒有平複下來。
下午陽光正好,我披上外套去醫院裏散步,病房裏消毒水的味道和儀器24小時不間斷的聲音讓我煩躁。
老住院樓隻有三層,我的病房就在第三層。這裏的病人很多都病入膏肓。我到這裏的短短一周就有兩個人去世。念及自己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我並沒有主動和別的病人接觸。在他們眼裏我可能是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了無生氣,實則走路帶風,嘎嘎能吃的女病號。而我所在的2號病房,雖然有三個床位,但隻有我一個人住。梁天說這是因為我是他主要負責的病人,新住院樓已經投入使用,醫院目前床位寬鬆,加之我的病情比較特殊,所以就申請讓我自己一人一個病房。
“病情特殊?王佳不是得的腦瘤嗎?”
“腦瘤也分很多種。你好好配合治療就行,我有把握幫你痊愈。”
話雖如此,看到梁天每天學校醫院兩頭跑的疲憊,以及我每次進機器療養後他臉上沉重的表情。我總覺得,王佳這個身份我也快要丟掉了。
而現在——
謀殺?搬家?消失?
本來我覺得自己能多活幾日已是恩賜,而現在我隻想在王佳回來之前將一切調查清楚。
我丟失的那兩年記憶還能找到嗎?
9年前我跳樓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我的父母他們去哪兒了?
梁天……16歲的梁天是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相信的人,但11年過去了,現在的他,還可信嗎?
“王……佳?”
我是在被人第三次叫名字時,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的身份,從思慮中出來。而此時,我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點了一份關東煮坐在醫院的便利店裏望著它發呆。
“你好,叫我有什麼事嗎?”
我扭頭看向叫了我三次名字的人——是一個眉毛很好看的單眼皮男生。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啊!陸晚風。”
單眼皮男生笑著介紹自己。
奇怪,他笑起來和沒有表情的樣子簡直是兩個人,一個讓人看著心生喜悅一個則有種生人勿近的氣質。
此刻他正在衝我笑,但我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可惡,剛剛太走神,忘了我皮下是江星辰,根本不認識他啊!幹嘛搭理他!
聽名字和他說的話,他應該和王佳不是親戚。
看年齡,他最多25歲的樣子,應該也不是同學。
他說你不記得了,兩人應該很久沒聯係了,應該也不是同事之類的關係吧。
王佳住這麼久院也沒來看望,應該也不是朋友。
那就……
我的CPU燒了,尬笑著沉默半天,從嘴裏硬擠出一句——
“當然記得,你不是叫陸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