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因為下雨,素以堵車著稱的清河市,在梁天載車帶我去博物館的一路上暢通無阻。我捧著杯熱可可望著車窗外的景色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博物館?哄女孩子就帶她去博物館,這的確很像梁天的行事作風。果然,雖然時間會改變一個人,但總有些鋼筋般的東西是時間也無能為力的。
“你怎麼……穿的這麼厚?”
可能是覺得太尷尬,他主動找我聊天。
“還不是你說的——謹慎行事。”我刻意模仿他的語氣。
“倒也不至於……”
“那我可以把它們取下來?可以不用小心了?”
“至少今天不用這樣。”
OK。等這句話好久了,我如釋重負的取下了——一頂鴨舌帽、一副墨鏡(還是跟陸晚風借的)、口罩、圍巾和一個黑色大衣(沒辦法,王佳的衣品實在太單調,清一色的黑白灰偶爾加上條紋元素,這是我能找到的最符合秘密行事作風的衣服了)。
“一會兒到地方,口罩還要戴。”
“哦。”
“還有……”他看了眼內後視鏡,欲言又止。
“謝謝你的順風車。”坐在後座的陸晚風從我手中接過的墨鏡,帥氣的戴上。
梁天通過內後視鏡邊眼神警告了一下陸晚風,邊問我“他為什麼在這裏?”
“小陸的車子違停被拖走了,正好也去博物館,就……”
“真巧。”梁天皮笑肉不笑。
“緣分。”陸晚風假笑。
車內此時的氣氛有點不太好形容。
“謝謝你的熱可可。”
“你開心就好。”梁天又笑了一下,讓人分不清是真笑還是假笑。
“我認真的,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最喜歡喝這個。”
“咋的?你倆之前也認識?”陸晚風嗅到了八卦的氣息,探頭在我和梁天的座位之間。
梁天示意我拿好飲料,然後猛的一刹車。
“刹車這麼急!你才拿到駕照啊?”陸晚風的頭被車座狠狠的撞了一下。
“坐我的車,不係安全帶,還一直說話,這隻是輕傷。”
話畢,綠燈亮。梁天過了馬路後猛的加速又減速,還沒來得及係好安全帶的陸晚風被晃成果凍。
“吃人嘴短,做人車命短。我閉嘴,閉嘴,行不。”
我胃裏的熱可可也被晃得泡沫都要溢出來了,“可以好好開車了嗎?”
梁天的黑色小轎車這才停止發瘋,在雨天中平穩地向博物館行駛。
——————————
“你想吃什麼甜點?”
“來之前吃了很多,現在有點吃不下了。”
“就先點這些吧,謝謝。”
就在剛剛,梁天借口讓陸晚風下車拿後備箱裏的雨傘,然後趁機把他丟在絲綢博物館門口,帶著我來到了這家咖啡廳。
“你是有什麼新發現了嗎?”看著服務員走遠,我沒忍住問了梁天。
剛剛在我打算和陸晚風一起下車時,他攔住我,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
“不是新發現”,他從包裏拿出一個檔案袋給我,接著說,“是舊故事。”
“舊故事?”
我打開檔案袋,最先看見的是幾張照片,是我和梁天的照片。
“這是從十六歲到十八歲,我們倆的部分聊天記錄和合照。”
沒錯,照片裏的確是十七八歲的我倆,但這些照片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張是17歲那年,我們一起跨年拍的……這張是我17歲生日那天……這張是李青鬆18歲生日那天……這幾張是高二暑假我們一起去爬山拍的。”
“我好久沒有看見自己的臉了……”
十七八歲的年紀,滿滿的膠原蛋白。
“輕鬆還是這麼美!等等……”我用手比了下照片中我和李青鬆的身高,“請問是我們倆都長高了還是都沒再長個兒?”
“你對身高的執念真是一如既往。”梁天喝了口咖啡,沒忍住笑了一下。
“所以……我的身高一直都是一米六一?”
“你想要別的答案我也可以說,反正也不重要了。”他的語氣像在哄小孩。
“當然重要!”
我的聲音有點大,吸引到了周邊顧客的注意,我連忙拿起橙汁假裝在喝。
我發育比同齡人都要早,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就一直是班裏的高個子,直到小學五年級後,我的個子長的越長越慢,最後穩定在一米六一。從初中開始我的座位就一直在前幾排,眼看之前比我低的同學身高都超過我,我開始了漫長的追高之路——純牛奶、鈣片、各種補劑、拉伸、跳繩、打籃球……忙活這麼多,硬是沒有再長高一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