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白雪紛飛。

陸家村是一個小村莊,村子位於山腳下,一場大雪下的封了路。

陸家那個小閨女陸蕎已經昏迷不醒熬了三天,全村人都盯著看著。

“董老太真不是個東西,那陸蕎好歹也是她親孫女,直接配給個死了倆妻子的鰥夫,這不是送親孫女去死嗎?”

“才十三歲,就要嫁給一個四五十歲的老男人,那男人的兩個兒子都娶親了。我要是陸蕎,也跟她一樣,直接一頭碰死的好。”

“可不就碰死了?現在還昏迷不醒呢,也就是吊著口氣。董老婆子沒心沒肺,才不會為了她出錢去請郎中。”

“哎哎哎,你們聽說沒啊,林家那個鰥夫找上門了,不要陸蕎了,要把聘禮要回去,董老太撒潑打滾呢,快去瞧瞧。”

此言一出,想看好戲的,真關心陸蕎的,一窩蜂湧向了陸蕎家的三間茅草房。

破爛的籬笆院內,董老太不顧顏麵坐在地上撒潑打滾嚎啕大哭:“賠錢貨,賤丫頭,沒本事還讓老婆子活不下去,被人上門討債。羅氏,你沒用,要不是你生出個賤丫頭,能讓我老婆子被人踩著臉?”

陸蕎親娘羅桂蘭早氣的胸口疼:“娘,您沒經過我和大郎同意,擅自將蕎蕎定親,這門親事我們不認。”

平常幹得多吃得少,想著孝順也就算了,可這幾日女兒差點沒命,羅桂蘭早就在懷疑之前的孝順到底對不對。

“不認也得認!”董老太臉色猙獰:“老婆子聘禮也收了,人不管死活都是林家的,不再是我們陸家的。要錢沒有,要人就在屋子裏,抬走抬走。”

說完,重重呸道:“真是晦氣!”

羅桂蘭拽著陸大郎:“給你閨女做主。”

陸大郎說:“娘,你把聘禮還給他們,蕎蕎的親事我們做爹娘的決定。你要是再給她亂定親,下次我和桂蘭也直接碰死在你床頭。”

“天煞的,你個混賬東西,老娘白生你白養你,當初就該一枕頭悶死你。”董老太一雙三角眼倒豎,可怖。

林鰥夫四五十歲了,見過不少世麵,一看這情形,他立刻忘了陸蕎那張俏生生的臉。陸家是個麻煩,以後董老婆子肯定還會不停糾纏。

“董婆子,你今兒要不還聘禮,我也不跟你多說。”

董老太眼神一喜:“那把陸蕎抬走?”

林鰥夫:“我就去告官, 這門親事你定的,等告了官,你不還也得還。”

董老太是怵官府的,要真去告官,他們一家在村子裏可就丟盡了臉。

而且,她那兩個孫子是考進士的料,要是告了官,留了檔,寶貝孫子怪她可怎麼辦?

這麼一想,董老太再不情願也得掏出聘禮銀子,用紅布包裹著,足足五兩銀子,這在陸家村可不是筆小數目。

村民們眾說紛紜,無外乎說是董老太賣孫女,拿孫女換錢。

董老太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還忍痛割愛了五兩銀子,站在院門口,叉腰口水紛飛怒罵了足足半個時辰,把所有人罵了個遍才心情舒坦的回屋。

一看老大一家全杵著,橫挑鼻子豎挑眼:“這麼大的雪,不知道把地裏的白菜蘿卜去收收,圍著個要死了的賠錢貨。老二媳婦兒,你跟我去弄點白菜蘿卜回來。”

“我這老腰啊,一大把年紀了,媳婦兒不疼人,想讓我累死呢。”

羅桂蘭在屋子裏抹眼淚,拿了帕子捂在昏迷的陸蕎額頭上。

“昨兒晚上燒了一夜,好在今天退了一些。”羅桂蘭怨氣很重,“大郎,以後我們賺的銀子不要全部交給娘了,像現在蕎蕎要看郎中,娘一個子兒都不給。這是要把我們全家生吞活剝了。”

她也聽到了外麵的陰陽怪氣,現在這世道,一個孝字就可以壓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