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安接過圖紙一看,眉頭微蹙:“你這是要造什麼東西?字好醜……看不懂你在寫什麼。”

“拿去給鐵匠,他就知道了。”楚岸挽起袖子,埋頭狂鋸,那聲音仿佛在說你不拿過去,下一個鋸的就是你。

他這具身體十九歲,身量比尋常男人要薄很多,不像他在現代的那具天天鍛煉有腹肌的身體。

因此拿起那鋸子時,楚岸是覺得有些吃力的。

不稱手的工具很容易受傷。

他從正午時分鋸到日落西山,滿身都是汗,才好不容易做齊了輪椅的零件。

期間還刻壞了好幾個輪子。

“你這是要做什麼東西……”老者看著他大汗淋漓、臉色蒼白的樣子,皺眉:“累了就歇會,明天再來也可以。”

楚岸渾身的衣袍都被汗浸濕了,十分專心的拿著刻刀一筆筆的剜木頭,做出車輪的縫隙,聞言抬頭看了那老者一眼,想起了他的跛腳:“爺爺,你見過馬車嗎?”

“馬車?”老者愣了下:“見過啊,怎麼了?”

“那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一句,你的腿怎麼了?為什麼會跛啊?”楚岸斟酌著問。

“嗐,幾年前出門遭了山賊,被打瘸的……你問這個幹什麼?”老者也很實誠。

楚岸手中動作一呆,“那你沒想過做個會動的車方便自己走路嗎?”

老者看了他一會,突然說:“你是蕭王爺府上的吧?”

楚岸睜大眼,開始懷疑這是個深藏不露的老師父。

那些推文裏不都這麼說的嗎?少年一朝沒落去集市買東西都能撞到絕世高手。

像是知道他在驚訝什麼,老者又笑了笑:“你拿出來的那玉佩上,有蕭府的字樣……但我沒聽說過蕭家有你這麼一號人啊?你是蕭家的誰?”

“沒誰,”楚岸下意識遮掩,也笑:“你認錯了。”

“這等身姿,是那個男妻吧?”老者卻突然點出了他的身份。

楚岸眼睛瞪得更大了。

我這麼有名嗎?

“哈哈哈哈哈——逗你的。”老者看著他,突然拍了拍腿,歎氣:“我這腿啊,還輪不到要坐你說的那種車子的地步,倒是蕭王爺,他那腿,才真是苦哩。”

楚岸手上動作又是一頓,卻沒再問話,像是怕這老者又看出什麼。

我還是繼續刻我的輪子吧。

他全神貫注的注意著手上的動作。

老者執意要說:“他的腿是五年前傷的……”

他一邊說一邊注意到了這少年倏然頓住的動作,繼續道:“據說當時是在戰場上,他的腿被刺客一刀刺了進去,斬斷了筋脈,後來沒及時得到救治,便落下了終身不能行走的毛病……如果真有你說的那種椅子存在呀,那也是給他們這種人的……而不是我這種還能走的跛腳木匠。”

“……哦。”楚岸低下頭,看著自己手上被刻刀不小心弄出的細碎傷口,心裏竟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情緒——

他覺得這傷是他目前為止以來受的最心甘情願的傷口。

沈泉安踩著最後一抹夕陽的餘暉回來了。

他帶著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回來的時候,楚岸正和那老者一起吃麵。

還大聲的畫著未來的宏偉藍圖:“爺爺!我跟你說,我這玩意要是成功了,你就拿這個去做一堆一樣的來賣……會有人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