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默認自己是一個再也站不起來的廢人了。
楚岸問出那個問題後,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蠢。
這王爺生在皇家,估計該找的名醫都找過了……要是真有希望的話,這腿又怎麼會拖到今天還是瘸的?
“抱歉。”他突然說,“但是我還想看看你的腿……”
蕭夜舟看了他一眼。
楚岸滿眼真誠,絲毫沒有要逗弄嘲諷他的意思,仿佛真的隻是想看看。
“……你自己來吧。”蕭夜舟拗不過他,掀開了外袍,道:“將褲子撩起來。”
白色的裏褲被小心翼翼的卷了上去,大片烏黑發紫的皮膚露了出來,上麵交纏著的傷疤猙獰無比,看起來格外可怖。
楚岸頓住了。
“害怕麼?”見他頓住,像是畏懼,蕭夜舟歎了口氣,“怕的話,就把褲子撩下去遮住吧。”
“……沒有,”楚岸恍然回神,搖了搖頭,“不怕。”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能會為這種傷疤害怕?
蕭夜舟挑起眉:“不怕?”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質疑,楚岸又狠狠搖了搖頭,“真的不怕……我就是覺得……”
他隻是覺得……這玩意怎麼不像是那木匠說的什麼筋脈受損的樣子,反而像中毒。
不過這話就不敢輕易妄言了。
“我能摸摸嗎?”楚岸突然又問。
蕭夜舟猶豫了一下,點頭:“可以。”
或許是受傷的緣故,他的雙腿摸上去竟然有些微涼,楚岸溫熱的掌心撫過他的皮膚時,隻覺得手下有種很奇異的觸感。
但無知無覺的蕭夜舟感受不到。
因為他的雙腿沒有知覺。
“大夫當時怎麼說?”楚岸拿出了自己業餘中醫的素養,細心盤問。
蕭夜舟覺得好笑,有點無奈:“你問這個做什麼?難道你能聽懂麼?”
“你說。”楚岸堅持道。
他手下緩緩摸過蕭夜舟一寸寸的皮膚,似乎在試探什麼。
見他如此動作,蕭夜舟的腿上明明沒有知覺,卻都在腦海裏腦補出了楚岸掌心的溫熱觸感。
“大夫就是說……說……筋脈受損,永遠也站不起來。”蕭夜舟艱難的回憶著記憶裏每位大夫的話。
“筋脈?”楚岸皺眉,心說不該是什麼骨頭斷了或者韌帶斷裂嗎?
他思考著,手上無意識的撫摸著蕭夜舟的腿。
也沒嫌棄那烏黑的腿難看或者肮髒。
“……嗯,筋脈。”蕭夜舟重複道。
楚岸忽而低下了頭,與他的雙腿隻有咫尺之遙,似乎是想更好的看清楚那腿的傷。
但在蕭夜舟看來這動作卻讓人十分誤會。
他下意識的握緊了輪椅,聲音有點磕磕巴巴:“你幹什麼?”
這姿勢可比方才那個還要讓人誤會。
“啊?”楚岸半蹲在他麵前,抬頭,根本沒意識過來這有什麼不對,“我隻是看看你的腿呀。”
“……起來!”蕭夜舟突然彎身把自己的褲子撩了下去,“別看了……沒用的,小心等會睡著的時候做噩夢。”
可惜楚岸過目不忘,方才掌心的觸感和前世接觸過的斷腿患者也很不一樣,隻不過摸了幾下他就感覺到了許多不對的地方。
……明明骨頭還完整,他怎麼會站不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