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後半晌的天氣,就和咿呀學語的嬰孩孩一樣,陰晴不定。

臨到放學,刮起了大風,被卷起的沙塵比下午那會的沙塵要更大,枯枝爛葉到處亂飛,也讓塵沙落得人滿頭滿臉,稍有不慎就鑽進眼睛,得清水衝洗才能管用。

薑柔一手收緊有些寬鬆的外衣,一手攙著劉芳胳膊,兩人迎著風走出教室後疾步前行了起來。

大抵是下學時間,巷子裏行人多了起來,嘈雜的喧鬧聲衝淡了孤寂陰冷,又或是糟糕的天氣一心隻想回家無暇顧及旁的,對於中午在巷子裏察覺的異樣,薑柔沒有過多去探究。

等到和劉芳從劉家村的曬穀場分開後,薑柔使出女子體測800米的架勢竭力奔向家的方向,看到熟悉的大門後,停下下來,急喘了幾口氣,平複呼吸後,按照往常一樣,閑庭踱步地回到自己的屋子。

薑柔將挎包放到了緊靠窗戶擺著的木桌上,取出書本,打算和桌上的課本摞到一起,眼神下意識瞄到桌上撐開的小鏡子上,瞳孔微微動了幾下,隨後繼續手上的動作。

等將書包騰空,並將桌子上的課本擺弄整齊後,拿起空了的書包掛在土牆上凸起的釘子上,弄完後就往外走去,出門前順道拿起門口洗臉架上的搪瓷盆後,就徑直走向院子裏靠西牆的水井。

家裏水井是那種按壓式的,江溫柔成為薑柔在醫院休養時,在找到回去方法前,就決定先延續著原主的生活軌跡,在這裏生活裏生活下去,扮演好原本的角色。

記得那天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薑柔準備燒些熱水洗澡,看著空了的蓄水桶後,就動身壓起了水,隻是她哪裏知道看似簡單的小事,自己會碰一鼻子灰。

她之前從未見過這種水井,印象裏見到薑家父母隨便擺弄幾下水就來了,就想著自己也可以,結果親自上手後,出水口硬是不出水,累極一卸力,還讓壓水井的手柄猛的彈起來差點打在鼻子上,著實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緩過心神,又重新掌握好力道試了幾次,也沒有什麼水流出,自我推斷一番之後,給無辜的水井,扣上了一頂帽子,那就是有了毛病,想著父母出門也已多時,想必馬上便能回來,到時候修一下再用也不晚。

說來湊巧,沒等回家人卻恰逢劉芳到家裏來找她玩,聊天中提了一嘴,才曉得不是水井有問題,而是少了一個環節,就是需要在壓水前先給水井裏加一些水,再兩手抓住手柄,用力來回壓幾下,水就從管道流了出來。

送走劉芳,聽話照做了一遍,壓水這事倒也愈發做得遊刃有餘,直到不久後期末考試,複習物理書,才明白其原理。

現在再回想起先前的往事,薑柔不由得莞爾一笑,從善如流地打好水後,順勢就蹲在地上,挽起衣袖伸手進了臉盆洗了起來。

不多時院外傳來一陣洪鍾般的說笑聲,薑柔一聽,不由加快了清洗的動作,就在她擰著毛巾打算擦手結束時,一位精神奕奕的中年男子入了院門。

他年約五十多歲,標準國字臉,臉色不像時下年代裏見到的莊稼漢那般黑紅,反倒略顯白皙,濃黑的眉毛和深邃的眼神,加上挺拔的腰背,襯得整個人正氣凜然,臉上未來得及收起的微笑,讓人很容易忽略掉那左眼的4公分長的疤痕。

此人正是原身的父親薑青山,平城市清水縣紅星公社劉家村生產大隊長。

薑青山當上這個隊長實乃是形勢之下盛情難卻,首先他是一位退伍軍人,能說會寫,其次之前在某軍區汽車連裏的一名老班長,帶過不少兵,會看人管人用人,再者汽車兵屬於部隊基本技術兵種,除了能熟練駕駛各類汽車外,對機械也是非常熟悉,放在整個清水縣農機站裏,也是佼佼者,國家建設很需要這樣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