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依走後,賀司南看著立夏突然開口道:“你有話對我說,是麼?”
立夏點點頭,淒然一笑。
“賀總,和我去一個地方吧,我想給你分享一個故事。”
賀司南跟在立夏身邊,地上兩道人影挨得如此的近,現實生活卻好像隔著千山萬水
“到了。”立夏將賀司南帶到了一個老舊的電影院門口。她找個了個台階坐下,她看著賀司南,知道他一定會嫌棄這裏不幹淨,賀司南卻隻是看看她,轉身就坐在了她的旁邊。
一陣風拂過,吹的立夏發絲淩亂,她稍微整理了一下頭發,淡淡說道:“接下來,這故事可能有點長,如果你聽不下去,隨時可以離開。”
賀司南望著立夏瘦削的肩膀,他忽然有點心疼,輕輕的說了句:“你隻管講,我一定聽完。”
立夏轉過臉對賀司南說了聲謝謝,賀司南見她眸中燦若星河,恰似驚鴻照影,一時間竟看的有些癡迷了。
立夏並沒有注意到賀司南眼神的變化,她自顧自開始講起她的故事。
“我媽生我的時候,搭進了半條命,如果那時家裏有錢,將她轉去省裏的大醫院,她應該還有一線生機。可惜沒有如果,那時我們家太窮了。”
立夏說這些的時候就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明明遭受了巨大家庭變故,語言卻已經變得麻木了。
“媽媽死後,我爸和奶奶並沒有嫌棄我,反而盡心盡力地撫養我,奶奶身體不好,有嚴重的心髒病,不能做重活。爸爸為了多賺錢去工地幹體力活,那時家裏雖然不富裕,但我過得很快樂,因為他們真的很疼愛我。”
“我幸福的童年一直持續到我8歲那年,我上小學了,父親為了賺更多的錢和同村的人去了更遠的礦上打工,他再也沒有回來,因為他被騙了,同村那個人把他騙去,製造了礦難,結果我爸被炸死了,他們想訛老板的錢,卻被礦場老板識破報了警,那些人被判了死刑,騙我爸的那家和我們家一樣窮,沒有錢賠給我們,礦場老板看我家可憐給我們兩萬塊錢。從此,隻剩下我和奶奶相依為命。”
當立夏說到爸爸被炸死的時候,淚水不由自主地順著眼角流淌下來,她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她早已習慣,不會再那麼悲傷了,可是一想到這些,心口依然疼的要命。
賀司南遞給她一包紙巾,立夏拭著淚說謝謝,賀司南此時很想去抱抱她,可是他不能,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抓狂。
立夏擦幹眼淚繼續說道:“我爸去世後,奶奶為了養活我,就去撿廢品,我的書本費都是一毛一分的攢的,那兩萬塊錢奶奶說要留著給我上高中上大學用,那時候我一放學就跑回家幫奶奶撿廢品,小學時候,我個子長得快,校服穿不久就短了,我就那麼湊合著穿,從九分穿成七分,奶奶也會撿著破損不厲害的衣服,動手改成我能穿的尺寸,那時候我就高興極了,對我來說,那就是最好的新衣服了。”
“小時候我很懦弱,因為家裏窮,也沒有爸媽,被同學們嘲笑,自卑的不敢還擊,他們往我書包裏塞死老鼠,死蛇。他們把我的課本撕碎,我也不敢告訴老師,隻能哭著一片片用膠帶粘好,那時候我學習成績很好,他們罵我撿破爛的不配上學,把我關在女廁所,用石頭丟我,我經常頭破血流的回家,奶奶問我,我就說自己摔的,半夜難過的偷偷在被窩裏哭,我那時候好想爸爸媽媽,好希望他們把我接走。”
賀司南聽到立夏說到自己被欺負的事已經按捺不住怒火,他不明白,那些小小年紀的孩子怎麼可以這樣惡毒。
立夏看著他眼中的噴薄欲出的怒意,反而輕聲安慰他說:“沒關係,後來我都反擊回去了。”
立夏接著說道:“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我認識了林依依,那時候學校合並,她的媽媽也就是李姨成了我的新班主任,李姨是個極好的人,她知道我的身世,很照顧我,林依依也經常會在我被欺負時挺身而出,依依其實也很可憐,她爸爸酗酒,經常打她,但是她和我性格截然不同,她力氣大,誰欺負她,她就揍回去,所以他們隻敢背後罵她,不敢當麵惹她,她總說我太懦弱太膽小,可是我沒辦法,那時候的我就是那樣,沒有爸爸媽媽,沒有底氣,直到後來,我一直很後悔,如果我像依依一樣勇敢,也許我就不會那麼早失去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