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六天便是除夕了,顧少瑾要趕在春節之前,完成義城各處的換防事務。

軍務纏身,日日早出晚歸,總算沒時間再來廝纏宋施施。

奇怪的是,姚長樂這兩天也不再找麻煩,就跟把她這個人給忘了一般。

宋施施認為,應該是姚長樂把重心放到腹中的孩子上了,顧不上她的緣故。

這天早上,宋施施正在趕工做衣裳,錦繡急急忙忙找了過來。

“宋姑娘,大事不好了,老夫人和小姐要把你發賣出去,牙婆都上門了!”

“什麼?”宋施施手一抖,繡花針刺偏,紮在食指上。

錦繡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錦紋帶著兩個婆子已往這邊來,你趕快跑吧。”

宋施施苦笑道:“我出不了侯府,能跑哪兒去?”

怪不得姚長樂這兩日這麼安靜,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

錦繡望著她,不禁紅了眼眶。

是啊,侯府之內,哪有她的藏身之處?

“錦繡,謝謝你來知會我,你快走吧,讓錦紋看見,到姚長樂那裏一說,你和劉媽媽都要被遷怒的。”宋施施實在不願再連累她們母女。

“姑娘保重。”錦繡含淚道別,匆忙去了。

宋施施跌坐在床沿,捏著打顫的雙手,逼自己冷靜下來。

待聞得外麵腳步聲近,至床頭的藤框裏撈了把小剪刀在手裏,藏入袖中。

門被踹開,錦紋快步進來,不乏得意地看著宋施施。

“老夫人有令,今日要將你發賣出去,牙婆已經來了,跟我們去吧。”

宋施施怒目而視,質問道:“我犯了什麼錯,老夫人為何要發賣我?”

老夫人向來自詡慈悲,沒個充分的理由,是不會處置下人的。

錦紋哼道:“你身為侯爺屋裏的人,卻恬不知恥勾引西街的四爺,不守本分,老夫人說了,你這等水性楊花的女子,侯府斷不能容,省得日後敗壞門風。”

不消猜了,必定是姚長樂在顧老夫人麵前惡意詆毀的結果,宋施施縱使費盡了口舌辯白,也是無用。

何況現在,她連老夫人的麵也見不著。

“走吧。”

錦紋催促著,給兩個婆子使眼色。

婆子欲上來拉宋施施,被她踹了一腳。

“我自己會走。”

錦紋撇嘴:“還挺橫。”

來到前院,宋施施被帶入門房左側的一間小廳裏。

姚長樂靠倚在正中上首的長案旁,端著茶盞啜飲剛烹好的花茶,笑吟吟道:“瞧瞧,果是個大美人吧?”

下方的牙婆定睛向宋施施臉上瞅去,雙目瞠圓。

這長得不是跟義城侯夫人一模一樣嗎?

“她這個長相……”

姚長樂笑道:“放心,她是長得像我,但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你帶了去以後,沒人會找你麻煩的。”

牙婆將信將疑,再將宋施施上上下下打量個遍,見她做丫鬟裝扮,臉上有凍傷,手也長了凍瘡,無半分主子做派,這才信了姚長樂的話。

“既如此,我就帶走了。”

說著,走到宋施施跟前,冷聲命令,“脫衣我看看。”

雖說這張臉已足夠美豔,然還得身上沒有疤痕或者胎記,方能賣個好價錢。

宋施施咬了咬唇,不肯動彈。

脫了衣藏在袖子裏的剪刀就掉出來了,之後她靠什麼防身?

“還不脫?”牙婆不耐煩,要扯她的衣裳。

姚長樂擱下茶盞道:“還看什麼?侯府出來的丫鬟,還能有差的?趕緊走人。”

這麼磨蹭下去,萬一顧少瑾提前回府,她豈不又白忙活一回?

牙婆看她似是要動怒,沒敢嘰歪,拿了契書便帶著宋施施離開。

宋施施緊跟在牙婆身後,想著能離開侯府,不由地加快步伐。

從東角門出去,兩個小夥子迎上前來,四隻眼睛賊溜溜地繞著宋施施打轉。

“幹娘,這是要發財呀,撈到個天仙似的妞兒。”

牙婆戳他們一眼,罵道:“收起你們那點心思,這是給有錢人玩的,沒你們染指的份,給我看緊了,不準她尋死,更不能讓她跑了,聽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