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色已是不早,不如明晨再走,我派兩個人護送你,也安全些。”蔣舒宜終究還是放心不下。

宋施施委婉拒絕:“不用的,我一個人沒問題。”

蔣舒宜仍是勸道:“明早再走,好歹與瑞兒道個別。”

蔣昭瑞半個時辰前被他二叔接過去了,估摸著要到晚上才回。

“那孩子很中意你,回來看你不在,必然跟我鬧的。”

即便要走,也不差這半天,宋施施想起這一日來蔣舒宜對自己的照顧,終是沒好意思拒絕。

掌燈時分蔣昭瑞回府,纏著宋施施陪他做晚課,對著這樣一個孩子,宋施施更不忍拒絕,隻好相陪。

蔣舒宜略在旁坐了坐,因又有些生意處理,被管家叫了出去。

“宋姨,你真的要走嗎?”蔣昭瑞兩眼殷切地將宋施施望著,一副委屈相,“真的不能留下嗎?”

宋施施溫聲道:“我還有事要去辦呢。”

“那辦完事還回來嗎?”

“這……”

宋施施並不想讓他失望,再說小孩子心性,過兩天就把她忘了,“可能吧。”

蔣昭瑞撲進她懷裏緊緊抱住,“那我等你。”

屋裏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良久過去,宋施施拍了拍這孩子的背,催促他回房洗漱。

蔣昭瑞磨蹭了半天才肯走,但這時外麵卻忽起喧鬧聲。

宋施施出去查看情況,一個嬤嬤慌張得跑進來道:“不好了,有一夥凶徒闖進府裏,見人就砍,朝內院殺來了!”

宋施施頓時駭然失色。

定然是顧少瑾,除了他沒人敢在城裏作亂!

“快帶小少爺從後門走,找個地方躲起來,”宋施施將蔣昭瑞交給那嬤嬤,“記住天亮後立即出城,別再回蔣家。”

蔣昭瑞哭道:“我爹呢?我要找爹。”

“我去找他,明天去城外與你們會合。”宋施施痛心而又萬分愧疚,她就不該留這半日。

“快走。”

嬤嬤抱起蔣昭瑞,慌忙往後門跑。

院子裏的丫鬟婆子們得知府裏闖入了歹徒,紛紛逃竄而去。

宋施施知道蔣舒宜在花廳與人談生意,便去前院找他,不料途中正撞上兩個拿刀的黑衣蒙麵人。

“人找到了,快去稟報侯爺。”

其中一人立即跑開,另一人則上前橫刀攔住宋施施,“請宋姑娘跟我走。”

宋施施看著地上的死屍,登時心潮翻湧,怨怒滔天,兩眼幾欲滴出血來。

“為什麼濫殺無辜?”

對方冷聲回道:“侯爺說了,凡是見過姑娘的都該死。”

宋施施推開他,疾步往花廳的方向奔去。

花廳外麵遍地都是血,屍身橫七豎八,死狀慘烈。

一隊黑衣人整肅地把守在門口,宋施施急欲往裏闖,一個身影飛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蔣老爺!”

宋施施跑過去攙扶,但蔣舒宜雙腿被打斷,身上中了好幾刀,嘴裏大口大口地湧出血來,已是奄奄一息。

“是我害了你,都是我害了你。”

蔣舒宜握住她的手,雙唇震顫,“瑞,瑞兒……”

“他走了。”宋施施貼在他耳側低聲說道。

淚水打在蔣舒宜臉上,與鮮血融於一團,“對不起。”

“不,不要自責,好,好好活……活……”

蔣舒宜用盡了最後一口氣,撒手而去。

宋施施抱著他的遺體失聲痛哭,寒風打在臉上,吹得鬢發淩亂,淚水漸漸凝結成了冰。

顧少瑾站在她身後,冷峻的臉無半分動容,“該跟本侯回去了。”

“我死也不會回去的,要麼你就殺了我。”宋施施嗓音沙啞得不成調子,帶著深切的絕望。

“不要任性。”顧少瑾皺了皺眉。

他們做了三年夫妻,也不見她為他流過一滴淚,今日倒為了個隻相識一天的男人哭成這樣,還要為他殉情。

這女人到底有沒有點良心?

宋施施瞥眼見不遠處落著一把刀,霍然過去撿起,回身對著顧少瑾猛刺而上。

顧少瑾微眯起眸,立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邊上的護衛見狀,急忙踢向宋施施的手腕,把刀踢開。

宋施施即刻又摘下發間銀簪,撲向顧少瑾。

顧少瑾輕易避開,冷冷地凝著她,薄唇緩緩開合:“你殺不了本侯的,死了這條心吧。”

“我是殺不了你,但終有一日,你會遭天譴的。”宋施施自知報仇無望,調轉銀簪,捅向自己的脖頸。

顧少瑾黑瞳一震,喝道:“你若敢死,本侯明日就屠了宋家滿門給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