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施施捂著小腹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絲,錦紋又命道:“帶走。”
幾人押著宋施施來到抱廈門口,坐在屋廊下喝茶賞梅的姚長樂瞥了一眼,涼聲說道:“跪著吧。”
錦紋踹了一下宋施施的膝蓋,逼她跪下。
昨晚大雪紛揚,鋪得大地一片白,刺骨的冰冷鑽入骨縫,宋施施凍得直發抖。
姚長樂躺在躺椅上,烤著火爐,吃著點心與暖茶,卻是分外悠閑。
待到午時將近,天色陰沉,似乎又要下雪,她才命人收整物件,回了屋裏用午膳。
雪紛揚降下,落在宋施施身上,沒多久便染白了頭發。
顧少瑾回來看見,壓下胸腹間往上湧的怒火,緩步走進抱廈。
沒多會兒,錦紋出來道:“你可以回去了。”
宋施施早凍得雙腿沒了知覺,費半天勁也沒能站起來,錦紋冷嗤一聲,扭頭走開。
還是上房的兩個丫頭遠遠瞧見過來幫忙,攙著宋施施回了住處。
可是住處已成廢墟,別說遮雪避雨了,就是風也擋不住。
小丫頭道:“姑娘先去上房吧,住這兒會凍死的。”
“沒事,你們回去吧。”凍死就凍死得了,這種日子還有什麼過下去的必要?
宋施施踉踉蹌蹌進門,找了個稍微能擋住點風雪的牆角蹲著。
雪越來越大,耳朵凍得好像失去了聽力,連風聲也聽不真切,身上無一處不是冷的,汲取不到半點溫度。
顧少瑾陪姚長樂用完午飯趕過來時,宋施施已昏了過去。
他連忙把人帶回上房,命人燒熱地龍,給她喂了半杯暖茶,又將湯婆子塞進她懷裏,取來被褥裹住身子。
如此捂了近一炷香時間,宋施施身上終於回暖,蘇醒過來。
“住的地方被砸了為什麼不告訴本侯?”顧少瑾瞪著鳳眸責問。
宋施施嘴唇還是木的,說不了話,也壓根不想跟他說,故意裝聾作啞,不予理睬。
顧少瑾將剩餘的話咽了回去,回頭對候在隔屏外麵的丫頭吩咐:“弄些吃的來,要熱乎的。”
外麵應了諾,他又對宋施施道:“以後你就住在我屋裏。”
宋施施急道:“這不行,我……”
“聽本侯的,這是命令。”
顧少瑾不容分說,就這麼把事定下。
姚長樂聽說宋施施搬到了上房住,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鬧了半天,倒是為她做嫁衣了!”
除夕這日一早,天還沒亮,上上下下便忙活了起來。
因姚長樂懷了身孕,不能勞累,老夫人隻能親自操持除夕宴新年宴以及祭祀祖先等諸事。
大廚房從早到晚炊煙不斷,下人進進出出,無片刻停歇。
顧少瑾五更天便出城,去了軍營犒賞軍士,中午才能回,姚長樂看著院子裏眾人忙碌的身影,分外感到愜意。
躺著昏昏欲睡時,錦紋進來道:“小姐,二門那邊來人說,有戶姓宋的人家送了一堆禮品來,說是給你的。”
“姓宋的?”
姚長樂略一思忖,冷聲發笑,“是給宋施施的吧?”
宋家人隻知道宋施施被送到了義城侯府替嫁,還不知她這個正主回來了。
錦紋頷首道:“應該是的。”
“宋家人還挺疼她。”姚長樂有點酸。
她來了義城侯府幾個月了,姚家那邊不曾遞來過半點問候。
“去把禮品都拿過來吧,也叫宋施施來一趟。”
錦紋當即應聲而去。
半個時辰後,正與其他丫頭們在打掃東閣的宋施施來到抱廈,進門見姚長樂滿臉笑對著自己,頓時瘮得慌。
“夫人喚奴婢有何吩咐?”
姚長樂扔下幾隻撕開了口的紙盒,精巧美觀的格式糕點掉出,灑了一地,有幾塊滾到她腳邊,被踩成碎渣。
“你幹什麼?”
母親的點心宋施施從小吃到大,無須品嚐,單看外表便知道是她的手藝,因為她總喜歡在上麵雕一些精美的花紋,其賣相是郟縣最有名的點心鋪也比不上的。
姚長樂又將另外兩隻錦盒扔下,裏麵是一堆被剪爛的破布。
“又是送點心又是送衣服的,他們還挺惦念你,衣服是你娘做的吧,手藝還挺好呢,隻可惜,被我剪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