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的想念(1 / 1)

他居然真敢——我叫出聲:“別,別!”

立刻被抱住了,我餘悸未消——這個惡魔!沒良心的惡魔!

淨心完全忽視我的憤怒,一把把我拉起坐直了,自己則靠著牆坐著:“你來幹嘛?”嘖,瞧他這盤腿坐姿,又恢複了僧人的姿態。

我不高興地看著他,還是得說出來意:“你還俗的事沒變吧?你爸爸讓我問你,到了那天你想怎樣過生日?還說要讓我和你一起過。”

他不答反問:“你想要怎麼過生日?這些年來傅雲翔沒少給你出新花樣吧?”

我撇嘴:“不知道。”我不想提到傅雲翔,或者說,這次生日我根本不想過——因為那個紅色的慘烈的夢,我再次陷入了心魔中。以往過生日,我喜歡那種熱鬧的氣氛,因為那樣可以掩蓋我的痛——

我從來不希望那一天的到來,但是我又渴望那天的到來,因為這會讓父親傅瑞聰記起一個為他而死的女人。

我甚至不敢回去,我甚至故意用歡樂來做我的麵具,我甚至——十年了,不曾回去看過她、看過我的爺爺奶奶。我掘了坑,將過去的疼痛和哀傷都扔進了裏頭,歇斯底裏地掩埋。

這惡魔一眼看穿了我:“你和傅雲翔鬧別扭了。”

“要你管。”我丟了一句,重新在床上躺下來,閉上眼——

紅色,綠色,黃色,這是龍脊在春季常有的顏色。在秋日,這顏色依然燦爛,蝴蝶們在水麵上,在河岸上飛來飛去,將這裏變成了蝴蝶穀。我喜歡站在河岸上一動不動,看著蝴蝶落在我的手掌、手臂,就好像自己長出了最美麗的翅膀,將我帶離這一切。

我猛然睜開眼,因為太激動,咳了起來。

淨心看著我咳,絲毫沒有想念的溫柔體貼,連問一句都不問。

我匆匆下床,拿起我的手機:“死了死了,想念還在等我!”

可憐的崇想念,他還在外頭等我,這都過了多久了啊?

我匆匆奔出孝遠寺,在外頭的一張長椅上找到了崇想念。他,靠著長椅,雙臂環胸,腦袋微微低垂著——睡著了。哈,可真有意思,我在裏頭睡著了,他在外頭也睡著了。

瞧,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盯著他看呢,間或有小姑娘走過來,看到他這樣子,好奇地一打量,都掩嘴笑了,臉上帶著紅暈。可不是嘛,這麼美麗可愛的小正太,在路邊睡著的樣子多可人。我悄悄走到他麵前彎下腰,用小手指一勾他的耳際,他立刻驚醒了,一抬頭,睡眼朦朧:“阿蘭你出來了?”

我直起身子:“嗯。”真可愛。

他站了起來:“那我們回去吧。”

“不要。”我拒絕了。

“那——”他看著我,由我拿主意。

我想了想,挽起他的胳膊:“我們去你的學校中大轉轉好不好?我來這裏這麼久,還從來沒去過呢。”

“想念,就這就是這。”我指著前方的道路,很高興。“往前往前。”

“怎麼了?”崇想念繼續開車,抽空看我一眼,“這條路很特別嗎?”

我趴在窗邊,看著外頭的秋景:“你沒看過豐田的汽車廣告嗎?吳彥祖的那個,就在這裏拍攝的。你看,高高的大樹,一路的綠蔭,金黃色落葉在地上堆積,當車子緩緩駛過,落葉跟著旋風飛舞,多美麗。”

崇想念潑了我一盆冷水:“沒有落葉。”

我轉頭,很喪氣:“大概都被清潔工掃走了,那個廣告裏的秋景可美了,新娘子在車子裏站起來,迎風而笑,美極了。”

崇想念不回應我,叮囑道:“別開車窗,再吹風可不行。”

我悶悶地應了一聲,肚子裏叫起來:“我餓了。”

“那去吃飯吧,回家還是在這附近吃點?”崇想念問我。

我往外頭看著,無限眷戀:“不回家吃了,再叫曾姨的話也太麻煩——想念,我不想走呢,你看看這裏,沒有金黃色的落葉,可是很安靜很大氣,舍不得。”

“那就再轉轉。”

我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問他:“想念,你在這裏念的專業是什麼?”我一直沒關心過這個問題。

他看我一眼:“曆史係。”

我叫起來:“不會吧?這麼巧?我原來在北京念書的時候也是念的曆史係。”這聲音一大,就要咳。

崇想念淡淡一笑:“是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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