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皇後(1 / 2)

坤寧宮在後宮妃嬪看來,永遠是簷牙高啄,富麗堂皇,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散發著雍容華貴、不可侵犯的氣勢,這裏曆來是皇後的寢宮,隻有登上後位,貴為一國之母的女人才能入住坤寧宮,成為它的主人。

現今皇後已經病入膏肓,一日之中沉睡的時刻永遠比清醒的時候要多得多,但坤寧宮內上上下下依舊是各司其職,行事起來是有條不紊。

皇後久病未愈,寢殿內卻聞不到一絲藥味兒,反倒是熏香的氣味兒濃重得很,香爐裏燃著上好的香料,肉眼便可見那散發出來的白煙嫋嫋娜娜的升起然後飄散在空氣中。

“蓮月,現在什麼時辰了?”

這幾日坤寧宮內一直靜悄悄的,往來的宮人莫不是輕手輕腳的,生怕擾了皇後娘娘養病,是以皇後這一出聲,雖是虛弱,卻也著實是讓伺候的宮人們又驚又喜。

被皇後點了名字的蓮月趕緊上前來回話,“回娘娘,現在巳時未到,還早呢,可要讓奴婢去通知皇上?”

皇後卻是搖搖頭,而蓮月瞧見皇後娘娘今兒個一改先前的虛弱的樣子,很是有精神,便將欲要坐起身的皇後扶起,順道拿了靠枕墊在皇後身後,又捧了茶水讓皇後喝下。

“娘娘不若用些碧梗粥?小廚房熬了許久,軟軟糯糯的也好克化,這時候用正好呢。”蓮月語氣十分歡快,麵上也是帶著笑意,半點兒也瞧不出她昨兒個還因為擔憂皇後的病情,大半夜的躲在被子裏抹淚。

“不著急,本宮睡了幾天了?”緩了一陣,皇後現在說起話來倒是不費什麼氣力。

蓮月抬眼望了一眼十分有精神頭兒的皇後一眼,這麵色如何也不像是大病初愈,不,或者說還在病中的病人的模樣,蓮月心裏不由得浮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但到底還是回了皇後的話,“回娘娘,您已經睡了三天了。”

自從上回娘娘硬撐著寫完了陳情書送與皇上之後,這病情更加反複起來,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太醫亦是表明,皇後娘娘此番實在是無力回天,時日不多了,思及此,蓮月不由得咬緊了下唇,娘娘此番莫不是回光返照罷?

皇後倒是沒有注意內心糾結的蓮月,點點頭便吩咐道,“來替本宮梳梳頭罷。”

皇後要她梳的,卻不是皇宮內女子的發飾,而是先前皇後娘娘做姑娘家時,在承恩侯府內梳的發髻,蓮月似乎已經確定了心中所想,喚來坤寧宮的宮女們的速速行動起來,而後皇後還在宮人的攙扶下換上了櫻粉色的常服。

這般姑娘打扮對於皇後現在的年紀來說是有些不符,但一身顏色鮮嫩的裝扮卻讓皇後看起來年輕了許多,隻是皇後到底身子虛弱,這般折騰下來又是歪倒在床上。

皇後自己並不是沒有感覺的,喘息間吩咐了蓮月去將皇上請來,轉而又沉沉睡去。

皇後記得自己還是姑娘家時,即便她是從小按著皇後賢良淑德的模子教養長大的,可她是沒有想過自己真的能夠嫁給太子的,年歲漸長,這樣的想法就越明確。

記得第一次見到太子時,是在中秋宮宴之上,承恩侯府受祖宗恩澤,即便現在不如從前了,但天家的宴會上總還是有一席之地的,她便是隨了母親進宮赴宴。

對於在大街上丟顆石子就可能砸到皇室貴胄的京都來說,赴宴的皇室貴族及大臣們實在多,承恩侯府的位置並不算太好,不尷不尬的卡在中間兒而已。

而之所以見到當時太子,不過是因為太子的姍姍來遲罷了,宴會上鼓樂齊鳴,觥籌交錯的景象還曆曆在目,這等熱鬧間那道明黃色的身影卻是不急不緩的進來,能夠身著明黃色衣衫的,除了皇上,便是太子了,她記得自己偷偷瞟了一眼立馬垂下頭,隻是那雙黝深如潭的雙眸卻讓她不由心頭小鹿亂撞。

這時候進來的太子卻是讓宴會的氣氛一滯,眾人才反應過來要與太子請安,太子卻擺手免了,反倒是躬身與在向皇上請罪,太子的位置與她離得極遠,一點兒也看不清太子的真容,隻聽見他手握酒杯與眾大臣共飲,遠遠瞧著,臉上約莫是笑著的罷。

可僅僅是方才的一瞟,朱半夏卻還記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越是看不清,腦海中太子的側麵卻是越發清晰起來,這讓她不僅深吸了一口氣。

父親想要將她嫁給太子她是知道的,隻是京中適齡的姑娘之多,比她強的也不在少數,這實在是讓她不抱什麼希望,可猛然間見著了太子,這樣的清俊秀逸,打小便被灌輸的念頭還是忍不住出來作祟讓她心緒飄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