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隻竹蜻蜓便從老漢手裏出現了,瞧著栩栩如生的蜻蜓,阿婉倒是想著能帶回去給心心念念玩兒,還不等阿婉說話,老漢鼓起勇氣便將蜻蜓舉到了齊衍之麵前,“老爺,給小姐買個玩兒吧,也跟花兒一樣,隻要三文錢。”
齊衍之不說話,頓時臉就黑了下來,老爺小姐什麼的生生就把他與阿婉叫差了一個本分,李得閑不愧是皇上的心腹,阿婉還在偷笑時,已經開口斥道,“什麼老爺小姐,是我們家老爺和夫人!會不會說話?”
雖是斥責的語氣,但並不凶狠,老漢忙驚訝道,“對不住對不住,是小老兒眼岔了,夫人看著就像是咱們村兒裏小閨女兒模樣,小老兒沒想到......”
阿婉此時也止住了笑,打斷了他,“老大爺,隻管把你會編的小東西都編出來,我都要了。”
看著老漢編著竹篾,阿婉便與老漢聊起來,一來二去將老漢的家底兒摸清楚了。
原是老漢的兒子媳婦早早就去了,隻留下個小孫子,家鄉遭災以後,家裏的老太婆又摔了腿,郎中沒法兒進村,老漢就自己用板車將老太婆與小孫子拉出了村,鄉鎮裏的大夫看不好,老漢就帶著她們進城來找大夫,這般折騰下來,盤纏也將要用盡了,那些招小工的地方多是要靠賣力氣掙錢,老漢哪裏爭得過那些小年輕,不得已隻好出來擺個小攤。
可這也很難糊口,城裏的百姓跟他們一樣的,多不會花錢買這些中看不中用小玩意兒,富足一些的,又多是到長寧街裏去了,根本不會留意他這小攤,老漢倒也不是沒想過到長寧街裏去擺攤,可老漢解決溫飽都難,何況是付出相當於兩天飯錢的攤費,是以老漢生意也很難做,常常開不了張。
年節前後老漢生意總算是有了一點點起色,好歹賺的錢能買幾個饅頭了,可要給老太婆看病,還是遙遙無期,老漢編著手中的竹篾邊說著眼裏就激動地泛起了淚花。
可手裏卻是細致,一點不敢怠慢,還是細細編著,阿婉一聽倒是極有感觸,沒想到等老漢交貨時,還拿出個精美的小籃子裝好,說是阿婉他們買的多贈送的,並不收錢。
阿婉笑笑便收下了,付給了老漢銀錢後便與齊衍之走了,老漢心裏滿是歡喜,雖是還不夠給老太婆看病,但起碼接下來幾日的飯錢是不用擔心了,而老漢夜裏回到租賃的雜院後,收拾工具時發現了兩錠銀子時,便知道這是那對富貴模樣的夫妻給的,畢竟一整晚,老漢也隻接待了這一對客人,當時那位仙女兒一樣的夫人在翻看他的工具時,他還以為隻是小夫人好奇罷了,沒想到那位小夫人竟如此心善,一時間更是熱淚盈眶,回到家鄉後,老漢一家還給那位不知名的夫人點了長明燈供著,這是後話暫且不表。
而齊衍之離開那老漢的攤位後,臉色依舊沉著,想來還是介意老漢的稱呼,雖是阿婉容貌並無什麼太大的變化,但自己也沒有蒼老到能當她爹吧?有這麼老嗎有嗎?
知道齊衍之麵上不顯,心裏肯定是排山倒海了,阿婉便逗他,“六郎,你說方才那老漢該不會將你當做我爹了罷?”
聽完,齊衍之麵色更是不虞,李得閑默默低頭裝作什麼都沒聽到,暗道娘娘永遠都是敢拔老虎須的第一人。
還不等齊衍之說話,阿婉便伸手撫上齊衍之的臉,“六郎在阿婉心裏,像長輩像愛人像知己,無論什麼身份,都是最好的。”
話音剛落,阿婉身後的天空炸開了一朵又一朵的煙火,絢麗多彩,映得阿婉的小臉明媚依舊,讓齊衍之想起不知想起什麼,而後笑著回應道,“我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