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坑底看星星,天空一下子變得又窄又深遠,像一隻幽藍色的眼睛。
沐之在深坑裏僵躺著,渾身癱軟得像棉花一樣,動彈不得。
荒郊野外不見人影,不知還要躺多久。
一個時辰過去......
兩個時辰過去......
期間還有隻野狗想要往坑裏撒尿。
她懷疑自己斷片的時候是不是被人打斷了全身筋脈,要麼就是脖子以下全身粉碎性骨折。
她開始祈禱,能有一位英雄帥氣又心地善良的大俠路過這荒郊野外,將她從坑裏救出去,帶她療傷休息,還請她喝頓美酒。
但世事怎能如人願。隻聽坑口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一張矯揉造作的臉出現在坑邊。
來人背倚月光,長發從頸邊垂下,襯著一雙眼尾微微上挑的雙眸,顯露出十足的媚態。
一見來人,沐之頓時兩眼放光。
雖然不是她想象中的什麼心地善良的大英雄吧,但好歹是個熟人。
她從來沒有覺得男狐狸那張男扮女裝的臉那麼國色天香般美麗,忍不住激動地大喊:“蝶嫂嫂!是我!是我啊!!”
男狐狸捂著嘴嬌笑一聲,“相公,你在坑底做什麼?這是什麼新玩法嗎?”
“蝶嫂嫂!我現在渾身虛弱無力,動不了,煩請嫂嫂救我出去!”
男狐狸媚眼滴溜溜一轉,喜道:“渾身無力動不了?當真?”
看著男狐狸兩眼放精光,沐之瞬間心裏一涼。
果然,隻見男狐狸一邊撩起裙子要往下跳,一邊興奮地叫道:“動不了就是做什麼都可以的意思嘍?!”
“不不不不不!”她驚恐大叫,用快哭了語氣道:“嫂子,求你了,別玩我了......”
男狐狸嬌羞地捂住臉,“那相公你來玩我呀——”
沐之感覺自己真的要哭出來了,簡直不知道怎麼跟這個色情狂男狐狸溝通,隻能哀求道:
“嫂子,求你救我出去,這坑又小又深,隻怕你跳下來,咱倆都得困在這,你還是找繩子拉我上去吧,我感覺胳膊能活動一些了。”
“好——”男狐狸聲調轉了好幾個彎,聽得沐之一陣雞皮疙瘩。
過了約莫一刻鍾,男狐狸離開片刻又回來,懷裏抱著一大堆幹草,濕草,枯樹枝,坐在坑邊哼著小曲,開始耐心地拿頭釵“織毛衣”。
“嫂子,你在幹什麼......”
男狐狸頭也不抬,“編繩子呀,不然怎麼救你上來。這荒郊野外的,能找到這些都不錯了!”
“......”
沐之欲哭無淚,耐著性子等待。
編織了許久,男狐狸將繩子垂下坑試了試,發現還是少了一大截,便脫下自己的外袍,又從胸口拿出兩團大棉花,繼續耐心地編織。
看著男狐狸那慢悠悠的樣子,沐之感覺自己一口血堵在嗓子眼,快要噴出來了。
就這麼幹等著,實在尷尬無聊,沐之便問道:“嫂子,你怎麼會路過這裏?師兄怎麼沒和你一起?”
男狐狸的臉上露出個狡猾的笑容,“你猜。”
沐之閉了閉眼,忍住想罵人的衝動,心說:我猜?我猜你這隻成精的騷狐狸吸幹了我師兄的精血然後把他毀屍滅跡了!我猜你一定沒有體會過碗大的拳頭呼呼往臉上招呼是什麼感覺?沒關係!等我出去了一定讓你好好體驗!!
“嫂子,我真的很想知道師兄在哪裏。”她盡量將語氣放得誠懇。
男狐狸笑道:“怎麼,你很喜歡你那師兄?”
她懶得多解釋,“恩”了一聲。
男狐狸又道:“喜歡就一定要在一起嗎,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說著找來一塊石頭,開始磨被枯草和繩布磨鈍的簪尖。
沐之愣了一下,盯著男狐狸的臉看了半天,驚問:
“玉公子??”
男狐狸愣了一下,激動地揮舞著手裏的石頭,“你終於認出我了!!”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定會千裏尋你。
那個據說產業頗廣的玉家當家掌櫃玉公子。
那個開著毒藥行拿活人試藥的玉公子。
那個連侍從都隻挑長得好看的龍陽之好的玉公子。
那個拐走她師兄的男狐狸。
望著那張媚態絕色的臉,沐之頓時反應過來,隻怕過去的幾次相遇根本不是巧合,他的刻意接近一定抱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廂沐之滿腹驚疑,正要開口質問,那廂卻見男狐狸坐在坑邊,滿臉桃花亂顫,戲精上身地撫住胸口,連連感歎什麼“不枉千裏尋夫”,激動得不停揮舞手裏那塊石頭。
沐之心裏立馬湧上不詳的預感。
毫無意外地,隻見那塊碩大的石頭從男狐狸手中滑脫,直直朝她腦袋而來。
沐之瞬間眼前一黑,徹底被砸暈。
再次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之中,她隻感覺腦門劇痛,渾身也痛。
她感覺身子在移動,卻不是騰空向上移,而是背貼著粗糙的地麵在平移。
她睜開眼睛,隻見漫天繁星如珠,星河璀璨迂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