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洗澡這麼香豔的事兒(1 / 3)

九皇府的一天之中,隻有夜裏最安靜。

所有人吵吵鬧鬧忙碌了一天,此刻也終於去會見周公了。

沐之卻躺在床上輾轉來去,直到二更也毫無困意。

她掀開被子坐起身,昏暗的燭火下,可瞧得見她蒼白的麵色和額頭上豆大的汗珠。肩膀和右手上的傷口都太深了,疼得她冷汗直流。

她注視著右手上被血染成深紅色的紗布,眸子漆黑不見光亮。

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站起身,利索地穿起外袍,推門飛身而去。

腳下無聲,她輕輕落在一個閉著眼都能走遍的地方。

還是那方熟悉的東廂小院,卻沒有了熟悉的太師椅和繡案,而是孤零零地突出了一座舊墳。

她走近查看,隻見一截陳舊的木牌插在小小的墳堆上,上麵寫著六個字:愛女沐之之墓。

白軒轅一計權謀,便一道詔令,不許沐霽言將她的衣冠塚葬入沐氏陵園。沐霽言便隻能在府宅後院中,為她建了個魂歸之所。

她頓時愣住,時光好像回到了十三年前的永安大殿,她是在那個時候“死”的,也是在那個時候帶走了柳知月與沐霽言的心。

不知天下能有幾個人會像她一樣,竟能在活著的時候見到自己的衣冠塚。她沒有同病相憐的人可以言談,便不知別人是不是也像她一樣,心裏隻充滿了悲傷和愧疚。

她凝視著那小小的墳堆,像看著另一個時空的自己。

突然,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她趕緊飛身躲上院牆。

待她借著月光看清來人,她頓時鼻頭一酸,眼眶就紅了。

柳知月步子極緩,慢慢走到墳邊坐下,將頭輕輕靠在墓牌上。

月光下,沐之能看見柳知月麵龐上已有了淺淺的皺紋。她不斷地撫摸著那一片冰涼的墓牌,眼淚簌簌地落下來。

十三年的日日夜夜,她也許都是這樣過來的......

視線被淚水漸漸模糊,嗓子也澀得發幹,沐之全力用拳頭抵著牙齒,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兩個人各坐一方,咫尺卻如同天涯。

沐之再也忍不住,踉蹌著飛身跳下牆,遠遠地逃去。

她跌跌撞撞地在四下無人的街上走著,仿佛鑽心的疼痛不是來自手上,而是來自左胸口。

街角小屋,慈母幼兒的剪影映在昏黃的窗紙上,顯得溫暖而慈祥。

“噢噢——囡囡乖,睡覺覺嘍——”

“娘,我要聽故事——”

“乖,娘給囡囡講,囡囡想聽什麼故事啊——”

“我想聽大將軍的故事——”

這是萬千世界裏最平凡的一幕母女團圓的情景。

望著這幅剪影,她握了握拳頭,簌得一撩衣衫,拔地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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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九皇府的時候,夜已更深。

寢殿裏漆黑一片,蠟燭早已燃盡,隻剩燭台上殘下一片幹硬的暗色燭淚。

她掀起被子剛要躺下,一雙軟臂立刻水蛇似的攀上了她的腰間。

緊接著,一片溫香軟玉就緊緊地貼了上來,帶著一股香膩的脂粉氣,吃吃嬌笑出聲。

沐之側身對外躺著,也不睜眼,冷冷道:

“玉弘蝶,我限你一聲之內把爪子拿開,兩聲之內下床,三聲之內從我視線裏消失。”。

玉弘蝶又笑一聲,抽手攀上她的肩,胸膛貼上她的後背,媚聲道:“人家知道你受傷了,來看看你嘛——”

沐之冷著聲音,開始念:“一。”

“哎呀,人家給你暖了半天被窩了,你也不心疼人家!”

“二。”

“人家想你了嘛,你不要這麼絕情好不好?”

“三。”

沐之歎一口氣,快速起身揮掌。

玉弘蝶反應極快,一個跟鬥翻身而起,兩步閃到了門邊,又扒著門斜拉下衣領,擺出一個銷魂的姿勢,嗲嗲笑道:“相公,你當真無情——”

她閉了閉眼,切齒道:“你個......”

“妾身給你熬藥去——”

她話還沒說完,玉弘蝶就一甩小手絹,扭著腰用小碎步“飄”了出去,一股胭脂味嗆得她直咳嗽。

“唉......”她無奈地翻了個身,剛閉上眼,卻聽房梁上有輕微響動。

雖然那動靜隻響了一下,但她卻分明感覺到一雙灼灼目光正盯著她後背。

她轉過身,不遠處的殿頂角落裏,洪錯一襲紅衣,正抱著龍鐧,光腳蹲在房梁上,眼巴巴地望著她。

她有氣無力地問:“你想怎樣......”

“聽說你受傷了,我過來看看你。”洪錯說著,臉害羞地紅了起來。

“現在看到了吧,我還沒死,你可以回去了。”

“你睡你的,不用管我。”他說完直直地盯著沐之,神情認真又倔強。

“你......”沐之話隻說出一個字,便敗北地長歎一口氣,“你這樣盯著我,我怎麼睡得著......”

“為什麼我盯著你你就睡不著呢?”

“因為......算了,你贏了。”

沐之翻回身去,剛閉上眼,卻聽身後發出“咚”得一聲巨響。

她一扭頭,洪錯正滿麵通紅地跳下房梁,從地上碎裂的青磚碎石中撿起龍鐧,看了眼幾欲發怒的她,趕緊一溜煙跑了。

她再次翻過身,拿被子蒙住頭。過了一會兒剛要睡著,卻聽催命符又在門外響了起來。

“盟主。”

“盟主,你睡了嗎?”

“盟主,你應該沒睡著吧,我剛剛聽到這裏有聲響。”

“盟主,聽說你受傷了,我來探望你,你傷到哪裏,可還安好?”

“盟主,你若是睡不著,我給你彈奏一曲可好?盟主想聽什麼曲子,盡管說便是。”

“盟主。”

“盟主,你睡了嗎?”

“盟主,你應該沒睡著吧。”

“盟主......”

司馬雲沚抱著琴站在屋門口,卻聽屋裏傳來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

“司、馬、雲、沚......你敢不敢喊得再大聲一點!讓全世界人都知道我九皇子白夙沙就是武林盟主!”

“哦......”司馬雲沚手指點著下巴,歪著頭想了想,改口叫道:“風兄——”

“司馬雲沚!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出去把你身上二百零六塊骨頭全部捏成渣!!”

“啊......我還有事,先回房了。”司馬雲沚趕緊轉身,而後又轉了回來,不怕死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身上有二百零六塊骨頭?”

“不信的話我現在就幫你數數!!!”屋內某人咆哮到。

司馬雲沚立刻頭也不回,趕緊抱著琴小跑出了院門。

剛閉上眼不到一分鍾,又感覺到有人靠近,沐之徹底無奈,邊翻身邊怒道:

“你以為沒聲音我就感覺不到你嗎,你......”

一轉身,一雙蛇瞳正安靜地對著自己,寫滿擔憂和關切。

她詫異道:“師兄?你怎麼來了?”

“你受傷了?”他皺著眉打手勢。

她突然想念起那份定心的冰涼來,便道:“師兄,我能握著你的手嗎?”

他點點頭,伸出手,輕輕握住她受傷的右手。

摸到這久違的熟悉溫暖,她瞬間感覺傷口不那麼痛了。

看著她疼痛緩解,舒服地籲了口氣,他便撩起衣衫,坐在了榻邊的腳踏上,手仍握著她的手。

疼痛減輕,頓時困意襲來。指尖輕觸著他手上密布的舊傷疤,她終於氣息均勻,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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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九皇府的一間大殿緊閉大門,隱約可聽見兩個說話的聲音。

“殿下有令,要公子拿到作戰圖,這樣才能保證十日後的軍演操練萬無一失。”說話的漢子一身農家打扮,腳邊還放著一對扁擔藥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