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沐之的手掌離黑蠻隻有一寸的時候,隻聽一道女子聲音破空響起:
“堂堂北離太子,竟然趁人之危,小人!”
一道明黃色的嬌影淩厲而來,緊接著“啪”得一聲,一條水蛇似的黑鞭揮向沐之,擋住了她衝向黑蠻的步伐。
那黑鞭擦著沐之的臉頰而過,在她白皙如瓷器的臉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口子。
沐之大駭,收回招數,連連後退好幾步。
手持黑鞭的明黃色身影穩穩地落在台上,擋在黑蠻身前,作出十足的防禦狀態。
白慕容眉目一沉,毫不猶豫地飛身上台,亦擋在了沐之身前。
沐疾錚本來欲衝上台保護沐之,但見白慕容比他動作快一萬倍地奔了上去,兩大高手在一起,他心裏放心的很,便繼續忙著啃駱駝腿。
黑鞭的主人一身明黃色騎馬裝,英姿颯爽。
看她年紀不過十五六,黑發結成無數細小的辮子,一把子高束在腦後,銀盤似的麵上濃眉倒豎,一雙水波樣的大眼憤怒而戒備地瞪著,略像兔子一般微微凸起的嘴唇,此刻因怒意而緊緊地抿成了一條線。
“隻是比個武,差不多就得了,你卻招招直攻要害!原來北離太子不過是個拳腳功夫不強,就惱羞成怒要用內力武學殺人的慫包!”少女手持黑鞭,做出進攻的姿態:
“要殺黑蠻,就先問問本公主手裏的鞭子答不答應!”
台下高座之上,洛浦國王大驚失色,指著台上的少女,連忙向沐之作揖告罪:
“尊敬的天狼太子殿下,這是我的女兒薩日朗·明珠,她隻是愛護武士心切,不是故意頂撞您的,請您寬恕!請您寬恕!”
然而沐之隻是驚魂未定地盯著明珠手裏的黑鞭,伸手拽住白慕容衣袖的下擺,心有餘悸地小聲道:“這鞭子不對勁......”
白慕容看向沐之臉上的傷,傷口已經滲出幾滴血珠,氤氳在她白皙的麵容上,有種淡淡的妖異的美感。
看著她已內力盡收,不再是方才那追魂索命的模樣,此刻隻是膽顫心驚地躲在自己身後,白慕容不由眉頭緊皺,麵生怒意地看向明珠:
“明珠公主,比武傷亡乃是常事。隻因我家太子殿下神武之力過甚,打傷了黑蠻武士,你便指責我家殿下是小人。那請問,方才那兩位被黑蠻武士打傷的武士,對於他們來說,黑蠻武士豈不也是小人了?”
“你!”見白慕容巧舌如簧,三兩句就說的她啞口無言,明珠不由氣結,便大力一揮手中的鞭子,“好啊,我說不過你們,那就比試比試,誰要是輸了,就給對方磕頭認罪!”說罷,明珠已一跺腳,持鞭衝來。
白慕容將沐之護在身後,折起犀骨扇,迎了上去,卻不料那黑鞭如遊走的水蛇一般,徑直纏上了扇子,將他往前拽出了半丈。
白慕容腳下不穩,幾乎是貼著明珠站定,明珠高傲地一撇嘴:“你們北離是不是沒一個能打的!”
白慕容用眼角餘光快速瞟了沐之一眼,見她隻是在一旁呆愣地扶著跪地吐血的黑蠻,便不再顧慮,麵上快速扯起一個笑容:
“明珠公主,看你是女子的份上,我讓你一招,接下來我可不會客氣了!”
“誰要你讓!”明珠大怒,一把推開白慕容,重新變換更淩厲的招式,朝白慕容攻去。
白慕容一手懶洋洋地搖著扇子,另一隻手單手迎敵,腳下輕功踱步。
明珠全力進攻時,他便虛晃一招躲開,叫明珠一腔子力氣都落空,小心周旋時,他便趁機攻占上風,打的明珠連連退步,一來二去,直打的明珠一肚子怒火,忍不住大吼:
“你們北離人就是狡猾!打個架都這麼陰險!”
白慕容拿扇子擋開飛來的鞭子,趁勢繞住鞭子三圈,將明珠拉了一個大踉蹌,幾乎要從台上跌落下去。
見台下堆得都是先前沐之身上佩戴的大大小小的兵器,其中有不少毒箭和利器,要是讓明珠跌下去傷著,傷了兩國和睦事小,就怕她跌傷出血,會讓沐之性情大變......
雖然玉弘蝶對沐之身上無塵蠱的一切都閉口不言,怎麼威逼利誘都問不出一星半點,隻道“雨水是唯一傷她之物,切記此事不可宣揚”,除此以外,玉弘蝶再不肯多說一句。
但白慕容總覺得剛才沐之調運內力攻打黑蠻時,是在見到黑蠻吐血之後,才突然大變成了他從未見過的陰狠凶險的模樣,隻怕這無塵蠱已經對她造成了一些頗為可怕的影響,隻是沐之一直獨自強忍著,從不肯對別人說。而這影響,他猜測可能和血有關。
心裏既這麼想著,白慕容便趕緊長臂一伸,一手拽住軟鞭,一手攬住明珠的腰,腳下打了個回旋,將她從即將墜下擂台的邊緣攬回。
而明珠腳下一時使不上力,隻得跌倒在他胸前,跌了個滿麵緋紅。
這鞭子觸之堅韌潮濕,能傷害到沐之的話——莫非這鞭子常年用雨水浸泡?如果真是這樣,這種和雨水有關的兵器都得銷毀,萬萬不能讓旁人窺見沐之懼怕無根雨水之事。
在明珠跌倒在白慕容胸前的那一瞬間,白慕容滿心想的都是這些。
而另一邊,黑蠻還跪在地上大口地喘氣,喘氣聲像破舊的風箱一樣吃力,時不時吐出兩大口血。
沐之扶著黑蠻的肩膀,原本想道歉,卻被他嘴邊汩汩流下的血,吸引了全部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