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過後,“小花米粉館”的牌匾掛在了小木樓一層的大門上,門口同時豎起了一個大旗幡,上麵寫著“牛肉炒米粉十文錢一碗,開業特惠五文錢一碗”。
江鳴按沐之的要求,將鍋子支在了大堂大門口,現場表演炒米粉,油爆辣椒的香味很快就吸引了許多食客,到了傍晚時分,大堂裏已座無虛席,沐之和江鈴穿梭期間,忙得不亦樂乎。
待最後一波食客散去,沐之坐在大堂裏數錢,高興得嘴都要咧到腦後去了。
“開業第一天就掙了足足一兩銀子!照這麼下去還怎麼得了?我不得成北離首富了!你說是不是啊江鳴?”
江鳴瞥了眼滿桌銅錢,鄙視之情溢於言表。
“切,臭小子,你懂什麼叫積少成多嗎?”沐之撇嘴。
說不上為什麼,但其實沐之不太喜歡江鳴,又不忍心將他和江鈴兄妹倆拆散,隻得同時將兩人都留下來。可明明江鳴非常勤快,每天一大早就開始砍柴劈柴,打掃院子,利索得讓沐之挑不出毛病來。
看來我也有了資本家的通病了,一有點小錢就開始對員工挑三揀四,實在該打!沐之心中暗念,然後繼續美滋滋地數錢。
“我看啊,一天賣兩百碗,營業額是一兩銀子,除去米粉辣椒調料水電費,啊不對,沒有水電費,除去成本就是純利潤八錢,等這幾天開業過後,恢複十文錢一碗,那我一天就能掙......掙多少?哎給我算算掙多少?”
她說完下意識回頭,想問問這錢怎麼算,卻又瞬間愣住。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這種莫名其妙的反應,就像那天她在書上看見兩個不認識的字,也是下意識就想回頭問問。
可問誰呢?
心裏突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慌得她起了一背冷汗。
大概是忙了一天太累了吧,她心中安慰自己。
“二兩。”江鳴突然出聲說到。
沐之一愣,連連點頭,“對對對,十文一碗,一天兩百碗,那就是二兩!”
沐之說完瞧見江鳴在揉捏胳膊,心裏有些不好意思:“你今天炒了一天米粉了,累壞了吧,去和江鈴歇著吧,明兒咱倆換著炒!”
“沒事,不用。”江鳴簡短地回答。
“別逞強了,這一天炒兩百碗米粉,能不累嗎,估計比你和江鈴在村裏幹農活還累吧!”沐之又說。
江鳴身上酸痛得厲害,卻還是道:“沐姑娘,不是得給葉大人送一份米粉嗎?我再去炒一份吧!”
一提起葉霄,沐之就有點冒火。這個月明明已經過去一大半了,葉霄竟然還讓她交全月的稅!
她想了一會,臉上浮現出一個陰險的笑容,“你去休息,我親自來炒!親自去送!”
搗鼓了片刻,她拎著個陶罐,大踏步向太守府的方向走去,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看得江鳴莫名其妙。
一進太守府,她看見葉霄正坐在院子裏的銀杏樹下彈琴,沒有像往常一樣穿著板正的官服,而是穿一身白錦外袍,看起來很舒適隨意,為他添了幾分書生氣。
“葉大人,我來給您送米粉了!快趁熱嚐嚐!”她大聲招呼,完全沒注意自己瞬間破壞了如此詩情畫意的氣氛。
葉霄無奈地停下手,走到桌前坐下,卻見麵前擺著一個黑色的小陶罐,看不清裏麵是些什麼,但聞著卻挺香。
沐之一臉笑容可掬,親手將筷子遞到葉霄手上,道:“快嚐嚐,涼了可不好吃了!”
葉霄有些懷疑地打量沐之的一臉笑容,而後拿筷子挑起一根米粉,問道:“這米粉怎麼這麼紅?”
“番茄放多了唄!”沐之回答。
葉霄湊近米粉聞了聞,的確有股淡淡的酸香味,便挑起一整筷子放進嘴裏。
沐之飛快地一挑眉,立刻就看見葉霄臉色一變,卻還是強忍著嚼碎米粉咽下。
“不是咳咳......番茄......嗎?咳咳......怎麼......這麼辣?”葉霄辣得連連咳嗽,皺眉問到。
“是啊,放了許多番茄呢,還放了一點點辣椒——大人不喜歡這口味嗎,好多人都喜歡呢!”沐之一臉無辜。
葉霄咳嗽了好一會兒,皺著眉頭看了看米粉,隻得又挑起兩根送進嘴裏。
米粉從又濃又稠的湯汁裏挑出來,尾端飛快地在空中打了個旋,兩三滴油點子“啪”地甩到了葉霄潔白的衣領上。
看著葉霄的黑臉,沐之一拍腦袋,“哎呀!忘記說了!吃米粉可不能穿白的,那濺上油點子可不好洗!”
葉霄強忍著沒有發作,咽下嘴裏的米粉,嘴巴一圈已經紅了,額頭上也開始有汗。
“快吃啊,葉大人,我親手炒的呢,您可別辜負我的美意啊!”沐之一臉期待地看著葉霄。
葉霄使勁咳嗽兩聲,將嗓子眼裏的一片辣皮子咳出來,一邊直吸溜喘氣,一邊隻能又挑起兩根米粉,閉著眼放進嘴裏。
一頓米粉吃完,葉霄已滿頭大汗,滿臉通紅,辣得隻能喘氣不能說話,雪白的衣領上更是油漬斑斑。
“葉大人!我明天還來給你送米粉呦——都說您愛民如子,您千萬別拒絕我的孝敬呦——”沐之笑眯眯地說到。
葉霄辣得根本說不出話,隻能連連擺手,沐之便將臉湊近他手掌,驚訝道:“明天要五份嗎?葉大人飯量這麼大?好嘞!明天我帶五份來!”
“不咳咳咳......本官咳咳咳咳......”趁葉霄咳嗽得說不出來,沐之已拿起陶罐,一溜煙跑了。
第二日,沐之還真提了五份炒米粉來,將一排黑陶罐擺在桌子上,笑道:“葉大人,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