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最深處塵封的記憶,那段她不願記起的回憶,一股腦地全部湧上心頭。
她猶記得那是兩年前的那天,她還在做戰地記者。
戰場上硝煙四起,烏雲在天際嘶鳴著,劃破雷電,血紅色的腥味彌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鬧的廢墟之上。
黎晚意抱著相機匍匐在地上,等待合適的時機抓拍照片。
等了大約五分鍾,槍聲逐漸變小,她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在她轉身的一瞬間,在不遠處看到了那個魂牽夢繞的人兒,宋逾白。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一度以為是自己眼花。
戰場的子彈沒有眼睛,一群人殺紅了眼,根本不管你是記者還是無辜的百姓又或者不相幹的人。
正當她不知道該怎麼麵對他的時候,一枚子彈正中宋逾白的胸口。
他幾乎是在她麵前被擊中,堪堪倒下。
那一刻,那種絕望瞬間傳到四肢百骸。
她仿佛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聲,呼吸也跟著靜止,大腦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那種感覺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全身麻木,心底像是被什麼東西剜走了一塊,刺痛急速蔓延到全身。
讓她深深地體會到了痛失摯愛原來是這樣撕心裂肺的感覺,失戀帶給她的痛楚遠不及它的萬分之一。
那是一種,世界上從此再也查無此人的悲涼。
就算你想偷偷關注他消息,又或者偷偷看他一眼,都成了奢望。
那天下了大雨,電閃雷鳴,烏雲密布,她不知道自己臉上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不停的喊著,叫著,‘Anne,你一定要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他是我的命!我求你了!’
宋逾白整個人當時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Anne給他做了簡單的檢查。
最後發現,不幸中的萬幸,那枚子彈不偏不倚的打中了宋逾白胸前佩戴的那條項鏈的吊墜上。
吊墜是鎢合金而製,堅硬無比,沒有打穿,但人受到巨大的衝擊力,短暫性昏迷。
黎晚意哭著哭著就笑了,為他還活著狂喜不已,隻要人活著就有無限可能。
活著就好。
活著她就算有個念想。
兩人合力將宋逾白帶離安全的地方,黎晚意交代Anne好好照顧他,親眼看著他被擔架抬上救護車。
看著救護車遠去,她笑著笑著又哭了。
因為她親眼看到那條項鏈的吊墜上麵,印有一個‘安’字。
她以為‘安’代表的是蘇今安。
黎晚意當時所願有兩個,一個是願他能平安無事,另一個則是願他能跟所愛之人在一起。
就算那個人不是她。
別再無奢求。
那天她記得她在大雨中哭了很久很久,哭到嗓子都啞了,再也沒有一滴眼淚可流。
從此之後,她害怕打雷,更是患有了強迫性不哭症,成了一個沒有眼淚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