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借著月光，看到了老人家懊悔又忐忑的神色。
那是一種長年累月生怕別人嫌棄的自卑感。
楚月心裏清楚怎麼回事，賺死人的錢，會被人覺得晦氣。
後世尚且有這種思想，更別說是在古代了，對死亡更加避諱。
她主動握住劉奶奶的手，說道：“劉叔這行當，可真是積功德了。”
她說的真誠，因為她心裏確實是這麼想的。
劉奶奶臉上的表情忽然就凝固住了，抬眼看楚月，“功德？”
她兒子連別人家的喜酒都不敢去喝，全鎮沒有比他們家更晦氣的了。
功德和他們家，不沾邊。
楚月笑著說道：“劉奶奶您想啊，人活著一世，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來，再好好的走。”
“棺木是什麼？那是人最後的歸宿。劉叔棺木做的好，就等於把人好好送走了，人去了地府也不挨凍，不是功德是什麼？”
“劉叔靠手藝吃飯，憑良心賺錢，以後會有好報的。”
這話倒不是楚月瞎說，老人家麵相良善，一看就是有福氣的。
劉奶奶被楚月一番話說的，差點哭出來。
還是頭一次有人跟她說，賣棺材是積功德。
她得囑咐兒子兩句，以後做工一定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楚月陪著劉奶奶聊了幾句，就讓二胡送她回去了，大米和玉米麵也拿回去了。
老人家過日子不易，她不能要她的東西。
送走劉奶奶，楚月躺在床上很久才睡去，穿越過來幾天，從前的事好像已經遙遠又陌生了。
她現在無比慶幸，幾位師父還陪著她，讓她不至於在這異世舉目無親。
第二天一大早，楚月和二胡吃過早飯就準備去鎮上。
小灰聽說他們要去鎮上，抱著楚月的腿要跟著一起去。
“姐姐，我還沒去過呢，他們說鎮上可好了。”
他們是誰，楚月不知道，可能是村裏的小娃。
楚月彎腰把小灰抱起來，“小灰聽話，姐姐去是有正事的，回來給你帶點心和好吃的。”
小灰先是低頭不說話，看神色像是在思考楚月說的話。
過了好一會，他又抬頭說道：“那姐姐下次帶我去，今天我在家看家。”
說完，還把臉貼在楚月的臉上，依依不舍的樣子。
三黃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抱過小灰，“你就跟我好好在家吧，哥哥教你怎麼訓雞。”
楚月：……
物種不同好麼？這是能教的麼？
兩人出門的時辰，也正是村裏人早起幹活回來吃早飯的時辰。
還沒出村，就遇上好幾撥人。
有些認得，有些麵生。
但是這些人無一例外的，都會凶狠地看楚月和二胡一眼。
兩人就當沒看見，跟這些人是講不出道理的。
楚月低聲說道：“三黃帶著小灰在家沒事吧？”
二胡哼了一聲，“他們如果去三黃那找晦氣，那就是找死。”
他們隻是沒了術法，又不是變成了廢物。
兩人旁若無人地往村口走去，走到雜貨鋪的時候，楚月隱約覺得耳邊傳來女人的哭聲，還是淒慘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