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喜歡便好。”
一手護著錢墨墨,一手撥動琴弦,一挑一撥曲調漸成,合著調子,錢墨墨啟唇。
“斷橋旁槳聲漸響,
隨波逝去的有愛和你的麵龐;
月夜涼燈影搖晃,
那夜燭火和我一同相思成狂;
九曲巷琵琶又響,
我用一生的孤獨和等待奏愛的斷章;
夢一場散得匆忙,
可忘不了你說地久天長,
等到我鬢如霜;
紅燭光細雨敲窗,
恍惚間又看到你的剪影在梳妝;
青紗帳芭蕉聲響,
如你的耳語回憶把黃昏刺傷;
酒斷腸路醒他鄉,
我用今宵的思念醉成一座豐碑守望。
美人像宣紙泛黃,
可歲月抹不掉那夢裏的天堂;
酒斷腸路醒他鄉,
我用今宵的思念醉成一座豐碑守望;
美人像宣紙泛黃,
可歲月抹不掉那夢裏愛你的舊詩行。”
歌止娶終,同樣的曲子同樣的人,隻因退切了當年在銷魂院時的天真,經曆世事變遷,唱出來便多了絲令人揪心的疼。
“相公,墨墨吵得好聽嗎?”
“嗯,好聽,沒想到我家娘子人美歌也是這般的美!”
“好聽變好,相公,我好累哦,還想聽你彈琴,你在彈給我聽,好不好?”
“好!”
仰頭微微抑製眼中的淚水,手起弦動。
熟悉的曲子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錢墨墨專注的看著徐膺緒好像一瞬間蒼老了幾歲的麵容,從劍眉星目到有些幹涸的雙唇一絲一毫都不放過,她想要記著他,她怕若是有來世自己會記不住他,還沒等到他便匆匆嫁給了別人。
“相公,記得要好好活著,什麼都不要做,墨墨隻要你好好的活著就好……相公,對不起,墨墨好累,讓墨墨睡一會兒,一會兒便好。”
徐膺緒吻吻錢墨墨連唇紅都遮不住蒼白的紅唇,寵溺的笑笑:“好,娘子累了睡便是,相公為你彈曲子。”
“好!”
她真的累了,一次一次的失去至親,她真的累了,她撐著隻不過為了再見他一麵,如今見了,心願便了了。
費盡最後的力氣覆上那張側臉,盈盈淺笑:“相公,墨墨……隻要你,好好……活著……”
隨著最後兩個字落下的還有那枯瘦如柴的纖手,徐膺緒手上動作依舊不緊不慢,琴聲依舊繾綣,雙目瞬也不瞬的盯著前方,淚一滴接著一滴,灑落在錢墨墨那張看似熟睡的臉龐上。
“小姐!”
“夫人!”
亭外一聲聲呼喊伴著哀戚的哭聲不絕於耳。
“錚……”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曲子重複了多少遍,猛然間一聲刺響,指傷弦斷,十四根琴弦齊齊斷裂,無一幸存;無心理會斷了的琴和血流不止的右手,麵無表情的抱著錢墨墨踏入雨幕中。
晴的剛剛好的天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落雨,不大不小纏綿惆悵,還記得他們初相遇,也是這般的雨天,也是在這寂靜郊外,雨幕,翠林,古亭,遇於此,別亦於此……
猶記,初相見,他問:“我憑什麼聽你的?”
她答:“因為我是錢墨墨!”
初交心,她問:“你為什麼娶我?”
他答:“因為你是錢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