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竹峰後,寧越將智儒真人的話又捋了捋。
對他所說為一為窮苦眾生倒沒多大意見,想來能飛升九天當成神仙的,無不有一顆悲憫蒼生的心。
這幾個男主不肯再前一步,或許這也是另辟蹊徑的路。
想到此處,寧越下定決心不再一味糾纏與幾人擺脫。
積極投入了驅魔扶弱的事業。
明羨幾人也沒閑著,跟寧越同進同出,下至塵間,積極降魔。
期間時常有吵鬧,卻也隻是小打小鬧。
一開始時,寧越還抱著“遊戲人間”的態度來對待。
但每一次讓無辜民眾脫於危難,那種成就感總能叫寧越撼動。
於是。
一年。
兩年。
三年。
三年如一日,幾人與寧越一起,奔赴在殺捕為禍人間的妖魔上。
充實,危險又滿足的日子,就那麼過去了三年。
寧越還以為這樣的日子也許會一直過下去,少說也還有五個年頭。
沒想到。
意外來得極其突然。
那一日,剛收拾完一波蜂精的幾人回到久違的青竹峰修整。
那蜂精扮做人型,專門引誘百姓然後將其蜇毒下在人體內,以人體為飼料孵養幼蟲。
凡是被蜂精下蜇者,不出月餘,俱神識消散不識親朋。
最後被幼蜂蠶近,落得個屍癟人消的下場。
這一場妖並不難纏,功力值也並不高。
唯有那被下蜇者雙目失焦完全認不清人的場景叫寧越唏噓不已。
幾人更是心頭一震。
回到青竹峰後,顧雲錦仍心悸未了,當時那蜂精差一點就給寧越下了一道蜇,他尤怕至今。
若是寧越也同那些受難的人一般,從此以後再不認識眼前人。
顧雲錦實難接受這個結果。
他思來想去,想到了一個法子。
製藥的丹石頭金粉裏頭有一味鈿金粉,入靈台能使人得一線清明。
顧雲錦慢慢將鈿金研磨成粉,又找出細毫筆。
這才請寧越上門。
“師弟……你……”顧雲錦不知如何開這個口。
畢竟不確定寧越是否願意平白無故在額前畫一個圖樣。
寧越看著平日裏總是如春陽一般暖人的顧雲錦竟然也有不知如何開口的時候,不禁好奇起來。
嘴上玩笑道:“可是師修習上很得進益,馬上就要飛升了?”
說到這個,顧雲錦眉頭微微一蹙,眼中更加堅定了。
顧雲錦:“師弟,我得了一鈿金,用來描畫最好不過,你……”
他沒說完,看著寧越,寧越相貌一等一的好,不過說出來,未免孟浪過了頭。
“我如何?”
“……你可願讓我在你額前做一朵小花……?”顧雲錦有些不好意思。
寧越對視著顧雲錦的眼睛,輕笑道:“師兄才是絕色人物,花兒畫在師兄額上,才最好看吧。”
“莫要鬧我了。”
寧越輕笑一聲,探過身去。
顧雲錦少有什麼要求的時候,不過是做一朵花,不疼不痛的,寧越自然依他。
見他配合,顧雲錦也拿起細毫筆,沾上鈿粉,靠近寧越。
一隻手抵在他的額頭,一隻手輕輕描畫起來。
溫軟的觸感從頭傳來,寧越心裏茫茫然。
隻聽顧雲錦邊畫邊溫聲道:“畫了這個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去了哪裏,都再不能將我相忘了……”
他的呼吸綿長,輕輕地打在寧越眼臉上。
寧越:“……”
“不會的,師兄……”
畫好了以後,顧雲錦看著這小小的片細長花瓣,輕輕一笑。
又在額頭上嗬了嗬氣。
寧越被這熱浪燙得身子都滾了起來。
一抬眼,小鹿亂撞一般的眸色就撞到了顧雲錦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