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不平靜的夜色被打破。
太師府上,僅剩的兩處漆黑的院落也匆忙亮起燈。
如果眼神能殺人,那匆忙跑去給葉鳳英以及葉府老夫人報信的芳竹,早已被白芨用眼神淩遲了無數次。
但眼神並不能殺人,所以她隻能捏著衣角在黑暗中惶恐等待,祈禱著葉鳳英和老夫人早早睡著,被叫醒反而遷怒那個死丫頭芳竹。
明明隻是個才被點為貼身丫鬟的人,憑什麼這麼受到信任。
在害怕可能麵對的後果中,白芨甚至有點嫉妒芳竹。
她替秦氏處理了多少髒汙事情,動了多少見不得光的手段,這才一步步走上現在的地位。
可即便她為秦氏鞍前馬後,對秦氏忠心耿耿,也少不了偶爾要遭受秦氏的責罵與懲戒。
可憑什麼,芳竹那小丫頭片子隻是老老實實聽主家命令,就可以得到這麼多!葉煙離看著白芨對芳竹投去不善的視線,一眼就知道對方腦子裏在想什麼。
“助紂為虐,為虎作倀,你落到這個地步難道不是理所當然?”葉煙離氣定神閑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這些年,在後宅被你誣陷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芳竹留意到小姐剛剛摔了一杯茶,袖口有些水漬,便掏出帕子來為葉煙離細細擦拭。
白芨對著葉煙離怒目而視,但是瞥見古月嬤嬤在一旁正用嚴厲的目光瞪著她,她抬起沒多久的視線又垂了下去。
葉煙離的注意力卻早已從白芨身旁離開,轉而投向院子裏的躺椅。
站久了,她有點想坐一坐。
可是如果現在她坐下來,就顯得很像看戲的,不利於等會賣慘讓老夫人偏心以及讓那個名義上的父親公正處理。
想到這裏,葉煙離幽幽歎口氣。
在太師府裏的日子不好過啊,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離開府裏去其他地方逍遙自在,懸壺濟世,四海為家。
這一世,她可不能再犯傻困於這宅院之中了。
一旁的古月嬤嬤聽見這聲歎息,心都要碎了,她低聲寬慰道:“小姐,莫要為這些沒心肝的人傷懷,自有人疼你。”
葉煙離對古月嬤嬤說的話很感動,盡管她壓根沒這方麵想法。
不過一炷香時間,葉鳳英趕到。
葉鳳英在大宣已經做到位極人臣,百官之首。
平日裏總是不怒自威,儀表堂堂,可或許是芳竹去請他的時間太晚,他趕來時衣著並沒有往日那般端莊,甚至有點不整。
他有一縷頭發沒有束好,正垂在他鬢角邊。
“秦氏那邊又出什麼問題了?喚我來的小丫頭又說不清楚事情,隻說叫我趕緊到這裏來。”葉鳳英環顧四周,發現並沒有秦氏,頂多隻有秦氏身邊的大丫鬟白芨。
白芨被打了三巴掌後便一直披頭散發的跪倒在地上,看著便狼狽。
見太師來了,她畏縮的抖了一下身子。
如今秦氏被禁足院中,沒人能替她說話,太師還不一定如何懲治她。
“你怎麼在這裏?”葉鳳英皺眉道,他轉睛一看,又見葉煙離此時正衣衫單薄獨自站在寒風中,從他踏足荷院起便垂著頭也不說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