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啐了一口:“呸,死斷袖,惡心死了!”
她提著裙子,氣哼哼地走了,背過身去的時候,目光透著狡黠,嘴角也微微上揚。
這副表情從背後本來是看不見的,但女子忘了,她方才多此一舉推倒木架的時候,木架上的水盆也一並摔了下來。
來不及清理的水麵將她得意的笑容全部映了出來。
她高興得實在太早了,也低估了自己的對手。
從繁雜萬象中抽離,跳出狹隘視角,以旁觀者看待事物,本來就是鄭南生最擅長的事情。
女人的所作所為,在他眼裏全是破綻。
之所以步步謹慎、層層分析,不過是讓自己的猜測更接近事實而已。
知己知彼,才能贏得先機。
至於他在對賭中耍的把戲當然也不在手上。
女莊家不是他要對付的人,搖骰子的菜叔才是。
菜叔是個老滑頭,不會讓自己的視線隨便離開自己的目標。
除非讓女莊家犯錯,讓他不得不短暫地用目光警告女莊家。
隻要他做了這個動作,那鄭南生給骰子翻麵的時間也就足夠了。
從女莊家對開盅的態度上來看,她並沒有察覺到發生了什麼。
對於明顯露怯的對手,沒有必要隱藏自己。
讓她放大心中的不安,才會對自己更有利。
賭坊的目的不難猜測,無非就是攝取活人的魂魄修習邪術。
以此來快速地提升修為。
那麼所用的魂魄當然是越強大越好。
普通人的魂魄比不上正經的修士。
不光是鄭南生和駱連江,葉晚三人在進入賭坊的第一步,就已經被盯上了。
年輕修士缺乏曆練,即使修為高,也難免不會落入圈套。
今日他們沒有動手,一來是因為賭坊裏人多口雜,不想影響以後賭坊的生意。
二來,通過“正規”途徑攝魂的賭局也沒能從鄭南生身上占到便宜。
賭坊的人應該是想好了要走非正常途徑了。
聽過他們的經曆,楚一鳴方才明白。
不管他們進去的時候有沒有注意到油臉男的行動,都會被挑事。
沒有油臉男,還會有旁人。
“難怪那個大猩猩特意多看了我一眼,原來是在掂量我的分量。對付他並不難,就怕賭坊的實力遠不止於此。鄭兄弟,你打算怎麼應對?”
楚一鳴和鄭南生自仙尊府偏院分別後,還是第一次坐在一起交談。
他這樣心平氣和地征求鄭南生的意見,讓鄭南生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楚一鳴實在是一個心胸寬廣的正人君子。
個人恩怨和大局是非切割得十分清楚。
其為人值得深交。
對於他,坦誠相待最好。
鄭南生道:“我們無需和他們硬碰硬,隻需要在援軍來之前自保就可以,有你們三位在就更不是問題了。不過……”
楚一鳴道:“不過什麼?”
“這座賭坊並不是他們最終的據點,我們要想進一步調查,需要冒險。”
主動陷入險局,不是最聰明的做法。
但錯過了這個機會,必然會引起賭坊的警惕,甚至有可能將老巢轉移。
想把他們連鍋端,最好的辦法就是假裝被抓,潛入他們的最終據點。
也就是說,他們得演一場戲,而且還不能太假。
楚一鳴有些疑慮,但還是點頭:“我盡量演得真一點。”
駱連江寬慰他不用太過緊張,賭坊的人要對付他,必然不會派個菜雞過來。
隻要大家都不出劍,還是有可能輸的。
不得不說,這少年是有夠囂張的。
也確實有囂張的資本。
唯一可擔心的,就是隊伍裏有個不太會演戲的葉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