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會保護你
我撿到你的記憶
潮濕的像是哭泣的雨
你不曾想起
你曾經遺失了一件東西
我不是小偷
修複好記憶的傷痕我就把它還給你
呂晴回到家時，張秋李坐在客廳沙發的正中間拿著報紙。呂晴知道這是爸爸有事情跟自己商量時的習慣。她甩下書包坐下去，擰開桌子上的汽水，猛喝了一口，吞下。轉頭看著仿佛在聚精會神看報紙的張秋李。
張秋李默契的放下報紙，學校通知你下周去青埠比賽，全省的。
呂晴一愣，青埠？
張秋李點點頭－－－－－－－內心出卻有一塊地方忽然被擊中。她果然還是記得的。
兩個月的小孩，長大以後，麵對背叛還是有記憶的吧。人們對於悲傷的事情一向比快樂要深刻的多。
呂晴穿上拖鞋，沒有說話。站起來對一直看著她的張秋李說，哦。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未解之謎。比如十萬個為什麼。比如海怪，比如狐妖，比如傳說。比如張秋李的妻子為什麼不是自己的媽媽。比如為什麼，那個人當年要義無反顧的丟下自己。
呂晴坐在床上，看著外麵泛濫成災的黑暗，心悄悄低落下去。她很想打電話和我說些什麼。可是電話拿在手上半天，她還是沒有想到開場白。總不能不由分說的就哭吧。
想起青埠，呂晴想起大話西遊裏孫悟空的那顆跳動的心髒。如果紫霞仙子還在，她一定看見裏麵下雨了。那是心髒抽緊擠出來的淚水。
雖然一直拒絕想起她，但是總在某個受傷的瞬間，就會像所有小孩子那樣想，如果媽媽在，自己一定不會孤單不會害怕不會感冒不會肚子疼不會餓也不會，被思念腐蝕的體無完膚。
但是。你卻不在。一直不在。
你會想我嗎？
像我想你一樣想你嗎?
你會恨我嗎？
就像我恨你一樣恨著我。
張秋李說，媽媽是一個絕望的人，但是其實內心又充滿著希望。厭惡束縛卻又害怕無依。對生命她是拒絕相信，又隱隱的希望有人來讓她相信。所以，當呂晴降臨的時候那一刻她是圓滿的。她想過幸福的小家庭生活。但是尿布哭鬧瑣碎讓她失去對未來的向往。離開不是她的錯。對遠方的向往是人類共同的yu望。
拒絕存在，那麼一開始為什麼要把我生下來呢。因為一時的興起決定你給我的誕生然後花掉我一聲的時間來拋棄。這樣一個殘忍的你，為什麼我卻那麼想念。
呂晴抱緊自己，把頭埋進兩腿之間，小聲的啜泣起來。
而隔壁房間裏，第四根煙已經開始放出煙霧。旁邊的呂媽媽歎了口氣。說，還是讓她去吧，都這麼多年了。
張秋李想起那個人靜默悲傷的臉，眯著眼睛狠狠吸了口煙，原本仿佛熄滅的煙頭這是猛烈的亮了起來，發出刺眼的紅色火光。
呂媽媽說，雖然孩子一直沒說，但我知道晴晴其實很想她的。
張秋李說，也不知道她現在在不在青埠，都十五年了，她在一個地方一般都呆不了多長時間的。
呂媽媽歎口氣，當初你也狠心了點，怎麼不攔著她點兒，孩子都有了，怎麼還讓她滿世界瘋去。
我一直以為她會回來。她心裏，也很苦啊。張秋李想起那個乖張孤僻的女子，她的脆弱他的聲嘶力竭她的無望他身上揮之不去的悲傷曾經，都是他愛她的緣由，但是最後，卻讓他失去了她。這個世界的悲劇，何時才得以落幕？
天黑了，夜沉沉。
知道呂晴要去青埠比賽，我那個激動不是用一個形容詞就可以隨便來形容的，呂晴出去比賽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呂媽媽上次幫呂晴打包的東西，呂晴半路嫌重又給郵局郵遞了回來，索性呂媽媽這次由著她折騰。倒是忙壞了我，嘴裏一直念叨著全省全省啊，晴你太牛了大包小包的給呂晴收拾行頭。準備吃的喝的還有避暑的暈車藥甚至維生素片，熱情的像是一把火。不過呂晴說現在是夏天，我早晚得把自己熱死把她烘幹。
在我死命往包裏塞下衛生護墊時，坐在窗台上的呂晴終於抬起手虛弱的說，行了，小曼，你當我旅遊啊還是境外出逃啊。
我翻個白眼，廢話，這些東西帶著累，等真正要用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比你媽還要母儀天下了。
我媽一個我就夠嗆了還再來一慈禧極的我還要不要看明天日出啊。呂晴腦袋裏仿佛一幕場景：陶小曼戴著尖尖的指甲套坐在金燦燦的椅子上，一閃閃的簾子緩緩掉下來。這時一群奴才低眉順眼的跪了下去。。。
我拉上拉鏈，拍拍，說，你一個人呢在那邊人不生地不熟一個人都不認識的萬一缺個那狗都懶得衝你叫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