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總說，有事可以和我這個神傾訴嗎？”白憬的下巴抵著裴一昕的肩，“我試著換位思考，才發現是我端著神的架子，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白憬頓了頓，繼續說：“那場事故到現在十年，與我有交集的人隻有你一個，我都沒想過傾訴什麼，而你身邊有朋友、同事，有形形色色的人，你都沒能說出口，我所謂的‘傾聽’太自以為是了。”
“你是好意，”裴一昕說，“是我的問題。”
“所以我決定先試試，”白憬輕描淡寫道，“學著傾訴，把那段故事說出來，如果沒什麼屁用，也就不執著於讓你說出來了。”
像是被狠狠撞擊後的滯空，裴一昕的腦子白了幾秒，輕拍著的手也僵住。
白憬突然講起自己的故事時她就覺得奇怪，即使現在氛圍好，風景好，海風海浪令人放鬆，也不至於這麼輕易就說出一直以來刻意回避的話題。
她沒想到，這個多年不曾愈合的傷口，再一次被揭開竟然隻是為了驗證“傾訴”這件事，竟然是為了自己。
她突然好後悔剛才說的話。
踏入白憬世界的隻有她，聽到這件事來龍去脈的也隻有她，她卻堅持著無謂的客觀正義。
裴一昕忍著鼻酸說了聲：“對不起。”
“我才對不起，”白憬複述了一遍裴一昕之前在醫院對他說的話，“沒人喜歡聽與自己無關緊要的負能量。”
裴一昕的眼眶漸漸變紅，她握住白憬的肩拉開了些距離，看著他一字一句認真道：“我不在乎我們是緣分，還是BUG，但我很慶幸闖入你世界的那個人是我，有什麼事你都可以跟我說，不要覺得有顧慮，更不要覺得是在給我傳遞負能量。”
看著裴一昕著急又認真的模樣，白憬知道不應該，但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是兩個悲慘世界的主人公在玩角色互換？
裴一昕不明白笑點在哪，自己是把人安慰笑了？
還是她說的話很可笑？
白憬提示：“你不覺得這話有點耳熟嗎？”
那天在醫院，裴一昕又累又乏，像喝了假酒昏昏沉沉，很多事記得都比較模糊，這會兒自然也想不起來。
她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總結一下，一共兩個問題，我都驗證過了。”白憬頭頭是道的分析，“一是說出來的感覺比我想象中好很多，二是聽的人並不會覺得煩。這場實驗是在你的參與下，公平公正公開地進行的，請問你有任何意見嗎？”
裴一昕楞楞地眨眼，又搖搖頭。
“所以不要把什麼事都壓在心底，說出口那一步可能有些難，但說出來真的有用。”白憬拍了拍裴一昕的腦袋，“就算不是和我說也沒關係，說給你想傾訴的人，不要把自己困在情緒裏。”
從剛才白憬娓娓道出那段故事起，裴一昕就像屏蔽了這個世界，注意力全在白憬身上。
這一刻，她終於又放鬆下來，回到海邊，感受到海風，聽到海浪。
“你對我太好了，白憬。”裴一昕苦笑。
好到她不知道該如何回報。
好到她開始想要對他產生野心。
好到她已經開始害怕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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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白憬還要趕回去“上班”，兩人沒在海邊停留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