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聲音,外婆急忙跑到裏屋去,卻見地上一灘水漬,水盅掉在地上。古勇正甩著被熱水燙紅了的手罵罵咧咧:“連水都沒個人倒!”
“燙到沒有?”外婆看著水壺蓋子還沒塞上,裏麵升出幾縷白白的熱氣來,這是肯定是穆聰早上才燒的水。
“穆聰!”古勇大吼起來,醒來就沒看見她人影,要不是她不在,自己哪能倒個水都被燙了!說來也奇怪,他從前做木工,拿刀拿鑿子手都穩得很,怎麼今天端個水手都發抖了呢?
沒人應聲,古勇也不理外婆,出了裏屋去找,堂屋裏一目了然,就是一張桌子幾根凳子,廚房裏也沒人。他打開鍋蓋,看到裏麵空空如也,古勇餓著肚子更加煩躁,推開了傾願房間的門,見傾願躺在床上,又罵道:“挺屍啊!”
傾願隻當沒聽見,這身體被打得隻剩半條命,不挺屍難不成還能給你倒水了?
“你媽呢?”見傾願不說話,古勇又大聲地問道。
傾願轉過頭閉上眼睛,假意睡覺。
古勇卻抬腳在門上猛地一踢。聽到那踢門的聲音,傾願眉頭緊緊地皺起來。
“啞巴啊!想找打是不是?”古勇說著,便拿起門後的掃把,舉起來就又要往傾願身上打。
“古勇!你酒還沒醒啊!”外婆及時吼住了古勇,雖說她是個女人,但好歹是個長輩,古勇要是敢對她動手,在這圈子村,他恐怕會過不下去日子的。
古勇卻不理外婆,舉著掃把吼道:“老子打死這個死丫頭!”
眼見著古勇掃把就要打到傾願身上,傾願就是身上再痛,此刻也縮成一團躲到了牆角。還好,外婆及時拉住了古勇的手,那一掃把才沒打到傾願身上。
可古勇手肘一推,外婆本就瘦小,被個漢子這麼一推,竟就是被推倒在地上。老人家身子骨不好,一摔就摔死了的,也不是沒有。
“外婆!”傾願看著外婆倒地,驚地叫起來。
古勇本不敢傷到老人家,外婆這麼一摔,他也楞了。
“古勇,你連老子都敢打!”外婆扶著牆緩緩站起來,嘴裏頗心寒地罵道。
“我不是想打你的……”古勇一嚇,似乎是嚇出了半分理智來,正欲向外婆解釋。
“你不是想打我你想打哪個?打你女兒?打死了看哪個跟你送終!”外婆打斷古勇的話,不給他道歉的機會。
古勇轉頭看看,那鎖在床腳瑟瑟發抖的女兒,那孩子怎生的那般瘦了?怎麼別著頭看也不看他呢?是害怕他還是眼不見為淨?他還記得,繈褓中的傾願是個白白的小肉球,他喜歡得緊,要是傾願有個頭疼腦熱的,他必定是要把穆聰狠狠教訓一頓……
想到此處,古勇那酒醉了的頭似乎總算是清醒了些,是啊,孩子打死了,誰來給他送終?他嘴裏喃喃道:“傾願。”
傾願並不理他,她不是原來的古傾願,原主對這個父親有什麼感情,她不管,傾願隻知道,這是個打女人打小孩兒的臭男人,雖說她現在隻是個孩子,武力上勝不了,至少,可以在精神上鄙視他!
“傾願,痛不痛?”古勇放下手中的掃把,有些局促地問道。關心女兒這種事情,太久沒做,過分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