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路?”
阿房被嬴政的計劃驚住了。
這個計劃,嬴政在腦海裏思索好些時日。他考慮到陸路風險太大。信陵君前不久發動的“河外之戰”,大敗秦國,緊接著父王猝崩。焦點已經全部集中到秦國這位儲君身上,信陵君如果得到楚國內部的探子情報,嬴政即將啟程回國繼位,勢必率軍攔截。如果到時候,楚國護送將士不肯舍命相抵,被聯軍抓獲,生死難料不說,萬一挾持秦宮,秦國數百年基業豈不是毀於一旦?
於謹言心裏對嬴政計劃暗自叫好,楚國雖然與秦國接壤,但路途非常艱難。主要有兩條路:一條經武關,一條經過函穀關,通過此處,均需要翻山越嶺。否則嬴政將來派王翦伐楚,也不至於動用六十萬大軍,差點把秦國當時的軍隊家底掏空了。
嬴政提出的路線是:走水路,從荊州,經由楚水,轉道長江,經由關中水道,直抵鹹陽。
“姐姐為何發笑?”
此時於謹言聽了嬴政提到水路,想起了嬴政將來派兵攻楚,利用水路鉗形攻勢打法,這也是曆史上第一次有記載的兵家借助長江水道,成功完成的戰事打擊。
“我是覺得弟弟非常聰慧,將來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姐姐,你覺得我從這條道路返秦如何?一來,可以躲避他國圍堵攔截,確保安全抵達鹹陽;二來,大船更易躲避,如果姐姐決意與我同行,可變裝藏匿於艙內。如何?”
於謹言很佩服嬴政的智慧,曆史選擇嬴政結束春秋戰國的紛亂,並完成中華大一統,不無道理的。
“弟弟,三十六計有雲:‘示之以動,利其靜而有主,益動而巽’。你用的正是此招啊,佩服佩服。雖然我們此行並不是軍事行動,但《孫子兵法》裏麵的謀略,用在任何地方也不為過。”
她心想,“你個傻弟弟,現在我還不能給你說‘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故事,這可是幾十年後,劉邦老賊幹的好事。哈哈。”
嬴政聽了阿房姐姐的一番見解,由衷的高興。雖身為一國儲君,卻位高朋寡,身邊能有阿房這樣直言不諱的人,這對他將來成就千古偉業,可謂是如龍乘鳳啊。
兩人一拍即合,準備明日午後,乘船出發。
按說嬴政自楚返秦,定是大事,可出行的儀式,僅寥寥幾人。楚王身邊一位不起眼的謀士,連官服沒來得及穿戴整齊,匆匆來到楚水邊送行。
他身邊跟著十名軍士,卻武裝齊備,腳力強健,一看便是非等閑之輩。
此時,阿房與容音,已經攜帶簡單行李,躲進了船艙內層的隔間,這裏空間狹小,兩人弓著腰,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過了一會兒,船揚帆發動,容音問阿房,“姐姐,你知道這是到哪裏了嗎?”
於謹言對楚國的地理了如指掌,根據時間判斷,此時已出荊州水港,順著長江前行。
此時甲板上傳來軍士劃拳喝酒的聲音,嬴政趁他們不備,假意下船艙取東西,他隔著船板,問:“姐姐,一切安好。”
這處隔間,早已準備了足夠的水和食物。
“弟弟放心,你且先去,莫讓人引起懷疑,等過了楚國境內我和容音再行出來。”
見門外嬴政已經離開,容音輕聲地對阿房說:“姐姐,我瞞了你一件事情。”
阿房一驚,低聲道:“怎麼了?”
“我已經將計劃透露給了大王。”
“啊!為什麼?”阿房不解
“姐姐莫急,且聽我說。”
阿房沒有打斷她,透過縫隙裏傳來微弱的光線,她看著身邊這位奶聲奶氣的小姑娘,眼神裏透露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姐姐,我思考再三,考慮到此事的利害關係,即便成功進入秦宮,未能得到楚國的支持的話,也很難完成大計。所以臨行前半天,我決定將你私下裏與嬴政返回秦國的計劃,告訴了大王。要知道,近期由於時局變化極快,如今趙魏韓燕四國蠢蠢欲動,紛紛加快與秦國決戰步伐,大王此刻猶豫是否全力參戰,而參戰與否,關係著楚國生死存亡。大王聽了之後,很快同意提前將姐姐送入秦國。並作如下交代:公主以嬴政貼身宮女身份進入秦宮,如果嬴政順利接替王位,大王便會通過百年來秦楚聯姻的關係,謀劃姐姐與嬴政結親事宜。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如果嬴政未能成功接替,需要我倆盡快偷返大楚,一旦返回不成,請公主做好犧牲打算,萬萬不可暴露楚國公主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