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珍進去後就看見魏向晚坐在羅漢榻上,太子依偎著她,元昭站在一旁逗鳥,還有一條雜毛花狗臥在榻前,時不時搖晃著尾巴。
好一幅兒女雙全,歲月靜好的畫麵。
魏向晚抬眼看她,杜玉珍在門口鬧著要見她,進來見到她又是直耿耿站著,不行禮也不說話。
魏向晚提醒元昭,“向貴妃問好。”
元昭回身行了個半禮。
皇嗣對後宮嬪妃行半禮,太子是半君,後宮妃嬪見了也要行半禮,太子回以點頭。
除了和後宮一起來長樂宮請安,杜玉珍從來沒有單獨來過長樂宮,單獨見了魏向晚也從來沒有行過禮。
再叫幾個嬤嬤給她講規矩,也是學不透的。
好在魏向晚也不在意,隻是低頭對太子說,“小滿姑姑在茶房做了好吃的點心,你同姐姐去吃好不好?”
太子聽聞有好吃的很是意動,但是他溜下榻時拉著魏向晚的手,“吃,吃。”要魏向晚同他一起去。
“你和姐姐去,吃完再帶回來給母後吃。”魏向晚捏捏他的臉頰肉,“母後就在這,哪都不去。”
元昭知道母後要和貴妃說話,就帶著太子出去了,太子一步三回頭,魏向晚就一直笑著看他,直到他邁出門檻。
才收起笑容,看向杜玉珍,“貴妃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我來求皇後娘娘,不要把合笙打入冷宮。”杜玉珍是真沒求過人,求人辦事說話還是硬邦邦的。
“合笙為什麼要打入冷宮?”魏向晚問。
杜玉珍咬牙,但是想到合笙,她還是直挺挺給魏向晚跪下,“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和娘娘爭,我以後都不會和娘娘爭了,求娘娘放過這次,放過合笙。”
魏向晚被她的舉動嚇到,微微挑眉,“本宮是想過有朝一日你要求我。”
“但是沒想到。”
沒想到那一天來的這麼快。
魏向晚將手擱在小茶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杜玉珍,“你願意為合笙下跪求情,也算對得起她一顆赤膽忠心。”
“娘娘饒了合笙,我再也不敢和娘娘對著幹,以後我都老老實實的,我聽娘娘話。”
“既然你這麼擔心她,早幹嘛去了?”魏向晚問她。
“那日你在席上指認本宮,陛下攔住你就是給你的第一次機會,可惜你母親都走到你身邊,也攔不住你的嘴。”
“你偷聽到說話的宮妃臨時改口,這就是提醒你懸崖勒馬的第二次機會,你還是不願意放棄,所有的後妃都看出來陛下不想搭理這個問題,你還是要問合笙,合笙是你的家養奴婢,忠心自然沒得說,她拚著自己的命不要,也不會讓你當眾成為笑話。”
“想必這些時間合笙有很多話跟你說,她都有陛下會秋後算賬的覺悟,你怎麼能一點都沒想到呢?你但凡早些想辦法安置她,何必這個時候來求本宮?”
杜玉珍想到合笙這些日子的反常,她一字一句的叮囑,原來她早就知道她們相處的時間沒有多少了。
魏向晚看她變了臉色,“合笙是你娘為你貼身打造的一件小襖,原本想讓她陪著你在這宮裏終老,不讓你覺得深宮孤獨,她也是個老實本分的人,無心陛下。”
“可惜啊,奴婢犯了錯受了罰還能回來伺候,打進冷宮的妃子怎麼回來?”
杜玉珍請求的態度越發懇切。
“你連去求下旨把她打入冷宮的人都不敢,求本宮隻是緣木求魚,相差甚遠。”魏向晚不會為她開這個口,說到底,合笙是杜玉珍衝動的苦果,沒有人做了錯事不必承擔後果。
不是你自己承擔,就是你身邊的人替你承擔。
杜玉珍向後跌坐,失魂落魄。
魏向晚注意到小雪從殿門外經過,無緣無故小雪為什麼往那邊走,她順著小雪走動的視線移動 ,就發現側邊窗欞下有一抹明黃。
陛下?
他什麼時候來的?
他聽了多少?
魏向晚見他沒意思要進來,再看向杜玉珍,突然又笑了,“本宮真以為你蠢,沒想到還是有一點腦子。”
腦子都用在陷害她上了吧。
難怪跪的那麼幹脆,杜玉珍還沒有徹底落入頹勢,她自進宮起就壓皇後一頭,壓得皇後和陛下三個月都沒有同房,多威風,就是求情,怎麼會用下跪這種卑微到極致的辦法。
杜玉珍肯定是想著長樂宮解封,陛下肯定要過來,若陛下過來撞見她跪在皇後麵前梨花帶玉,肯定要心疼的。
“你今日跪在這到底有幾分是為了合笙?”魏向晚問,隨即又搖頭,“你是真的一點都不懂陛下的心呀。”
“聽說你在閨中就曾和陛下鴻雁傳情,都沒有交心嗎,傳來傳去紙上都隻有幾滴相思淚?”
魏向晚站起走近杜玉珍,蹲下輕聲問,“你來本宮這堵陛下,你猜他看到宮門外你的步輦會不會進來?本宮閉宮這些時日,陛下一日也沒去過藏玉殿吧。”
杜玉珍一臉驚恐看向她,不明白為什麼她能看出她的盤算,表哥最疼她,如果看到她跪著求皇後肯定會不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