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後宮互為因果。
誰能主事說話,誰就擁有權利。
就算是家裏無人在朝上,隻有後妃有寵有位,自然有朝臣投靠,互為依仗。
太後之所以能說一不二,因為在陛下未親政前,朝政由她和太皇太後各持半邊,陛下親政後,太皇太後撤手還政,但是太後不退反進,壓縮太皇太後係的官員,自己提拔上來的官員占據了大半朝堂。
甚至連百官之首的蕭正陽都對太後馬首是瞻,如此一來,亓肇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亓肇剛親政時何嚐不是雄心壯誌想要做盛世明君,但是屢屢受挫,他也學老實了,明麵上做個孝順傀儡皇帝,時不時鬧上一陣,太後為了安撫他,他訴求的那些不能滿足他,其餘枝枝末末的一些小需求就滿足他。
亓肇就靠著這一點點的小恩小惠,在朝堂上扶持自己人。
敬陽受刺案,翻了朝廷半邊天,換了人,亓肇覺得舒服多了,不會再覺得這個皇帝就是給太後和內相當的。
但是現在朝上有人攻擊魏家未定的家事,魏慮找人又不是大張旗鼓,怎麼才找到人就天下皆知,魏向晚的眼淚,她都知道這人是衝著她來的。
難道他就隻能看著。
亓肇看向蕭正陽的眼神算不得好,蕭正陽不倒,朝臣換的再多,太後還是能通過朝臣的嘴來實現她的想法。
亓肇把杜長若叫進宮,舅甥倆商議怎麼扳倒蕭正陽。
魏向晚寫了一封信塞在昊哥兒的書本裏帶回去,王亦慧整理書本發現後立即叫魏慮來看。
魏向晚信中說,她養病退讓已經是受委屈,哥哥不必忍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擔心會影響他。
至於什麼時候收手,就看陛下什麼時候私下讓哥哥適可而止。
魏慮早積攢了一肚子火氣,隻是因為害怕影響魏向晚的名聲所以才什麼都沒做。他是照紈絝養大的,想做個好人還得裝一裝,想使壞那是手到擒來。
現在得了魏向晚的首肯,魏慮不裝了,先頭也說過,誰家沒點糟心事,就算自己潔身自好,那子孫不成器,什麼事都做的出來,歡場爭花頭,賭場擲千金。
在朝堂上指責魏家不是的人,都被魏慮打聽到家裏的破事,再使點銀子給乞兒,滿京城傳唱。
喜歡聽八卦是人之常情,沒有誰的八卦是不能聽的。
還有那些說魏向晚命硬的,魏慮也讓人去傳她家的女人命好,財官兩全,刑空官殺,官輕宮貴,女印多。
反正就是說她們是克夫無子寡婦的命格。
急的那些個太太要跳腳,京兆尹抓了一批又一批的乞兒,牢裏都要裝不下。
京城的乞兒抓盡了,魏慮就讓人去京城以外的地方找,車子接來,看見衙役就跑,跑到城門外,又讓人送回去。
皇城軍營地要整修,需要一批苦役,正好,京兆尹抓的乞兒送到皇城軍,魏慮事先打好招呼,也不會有人欺負他們,每日還有一幹一稀兩頓飯。
不僅如此,魏慮還天天上朝,不是說這個教子不嚴,就說那個私德不休,還要說禦史監察不力,官官相護。
他沒有計策,圖的就是一個痛快。
亂拳有亂效,被點名的朝臣要應付魏慮,想要抓他的痛腳,魏慮沒有,就一個爹失蹤還有說頭,但隻要有人提到賀蘭關,魏慮就要和人打賭,我都不確定的事,你就替我認爹,那要是那個死人不是我爹,就勞煩大人躺到棺材裏去代替我爹。
放心,我一定會風光大葬。
這誰還敢應,好當人爹,也不能是死爹。
魏慮身上沒有官職,隻有爵位,蕭正陽說他不用這麼勤勉,每日上朝。
“我不上朝,怎麼知道諸位朝工對我魏家的關心呢?”魏慮問,“其實蕭相這麼大年紀了,才是不必每日上朝這麼辛苦,不如早些致仕容養。”
蕭正陽盯著魏慮,“魏將軍何意?”
“我乃先帝所托輔佐陛下的顧命大臣,你一小小輔國將軍,也敢置喙侮辱。”
他要借此按住魏慮。
哪知道魏慮根本不怕,兩手一攤,“人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微臣哪知道蕭相這麼威嚴不可冒犯,一點小小的關心就能讓您動怒。”
“要不然我給你磕一個?”
丞相雖是百官之首,但是同朝為官不受拜禮,這個頭魏慮敢磕,蕭正陽也不敢受。
蕭正陽氣急,亓肇適時開口,“蕭相不是這個意思,你不要誤會了。”
“蕭相說的也有道理,你上朝也沒什麼正事,不必每日都來,初一十五大朝會來露個麵即可。”
明麵上亓肇維護了蕭正陽,落了魏慮的麵子,但是魏慮回家後把陛下的話同王亦慧說了,“陛下沒有讓我適可而止吧?”
王亦慧搖頭,“但我覺得郎君可以適可而止了,現在京城裏已經沒人議論魏家和娘娘。”
“娘娘病好了嗎?”魏慮問。
王亦慧搖頭。
“那止什麼?”魏慮不肯,“對麵的人沒有停止,娘娘的危機沒有接觸,我半途而廢,那不是白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