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肇感覺到魏向晚的眼淚一滴滴落在他的肩膀上。
“皇後仁慈心軟,太子年幼,朕走後,生怕她們孤兒寡母被人欺負。”亓肇看向敬陽也眼眶含淚,“敬相,朕全都托付給你了。”
“陛下無需如此,陛下所托,臣定。”
“陛下說這些幹什麼?隻是普通病了,怎麼就扯到這。”魏向晚哽咽,“先讓太醫醫治。”
“你的妻兒,除了依靠你,還能依靠誰?”
亓肇讓敬陽去起草詔書,然後拿去蓋印,他緊緊抓住魏向晚的手,“日後你就是太子的依靠,你得強硬起來。”
“我吃了沒娘的苦,你千萬不要讓太子重蹈我的覆轍。”
亓肇是強弩之末,看到詔書蓋印後就又重新昏迷過去。
太醫們商量不出什麼好辦法。
魏向晚冷靜道,“死馬當活馬醫吧,總好過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看著他死。再差也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魏向晚守了整整一個晚上,亓肇的病情沒有絲毫好轉。
天亮了,她的心卻沒有跟著明亮起來。
如果亓肇真的熬不過這次,她所有的計劃都要改變。
陛下不能殺嫡母,太子不能殺皇祖母,但是她無所謂,她不會寄希望於太後會不會老實,沒有人會比死人更老實。
慶壽宮來人問長公主的下落,魏向晚說不知道,“陛下病發,我從長樂宮直接來的,一步未曾遠離。”
“長公主自昨日下午就不見蹤影,太後憂心,請皇後派人去查找。”
“本宮派人去查找?”魏向晚反問,“本宮現在隻想在無極宮裏伺候陛下,對其他事情沒有半分心思。”
“母後臨朝,大可以自己去找,不必經由本宮。”
太後越是動用權勢人手去找長公主,朝臣們心裏就越有盤算,太後當權時,長公主失禮之事層出不窮,他們要是再拱立太後,就要再容忍一次長公主在他們頭上拉屎。
都是幼主當立,懂禮講規矩又好說話的皇後才是更好的選擇。
陛下重病,後妃得來侍疾,宋貴妃第一個來,但是魏向晚沒有讓她見陛下,淡淡問道,“為何不抱二皇子來見陛下?”
“二皇子還隻是個奶娃,臣妾怕他過來哭鬧,反而不美。”宋含珠推拒,“皇後伺候陛下辛苦,才一個日夜就憔悴至此,臣妾實在不敢偏安。”
“還請娘娘允許臣妾來給陛下侍疾。”
“晚上有易昭儀侍疾,暫且用不到你,畢竟你那裏還有二皇子,需要你照顧。”
其實易昭儀一進無極宮就被綁著關進小屋裏。
宋含珠還想打探陛下病情,魏向晚隻讓她回去好好替陛下祈福禱告,“畢竟陛下活著,你們都還有指望,陛下不在了,日子就隻剩難熬了。”
魏向晚話裏有話,宋含珠惶惶不安。
亓肇這個毒極其磨人,白天昏迷不醒像是死了一樣,晚上就高熱,高熱後會有短暫的清醒時間,然後他總抓著這個時間同人囑咐,要保護皇後太子。
這話第一次聽挺感人,聽多了,魏向晚歎氣,“陛下快些好起來,就勝過無數句這樣的話。”
“你不懂。”亓肇還在著急,他又要喊大人進來立遺詔,他醒來幾次就立了幾次遺詔,“我不事先把這些事都安排好,你怎麼會是太後的對手。”
“我已經把亓令月帶走藏起來,誰都找不到。”魏向晚摟著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太後現在為了找亓令月,已經沒有其他心思。”
“陛下如果真的不好,喪鍾響起那日,我就會給太後投毒,讓她癡傻,為陛下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