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恒要從法國回來了。
頭天晚上給楊家姑娘打了電話,後者明顯很興奮,直問:“歐巴,這次回來了還走嗎”
“不走了,在國內的工作也考量好了,下一步就是等你畢業,然後結婚。”
楊小奚自然開心的很,說:“歐巴,那你算不算老牛吃嫩草啊”
呃……
沈向恒是第二天的飛機,而在說完晚安後,楊小奚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不是興奮,而是很奇怪的焦慮。
蘇靖說,奚奚你什麼都好,就是為什麼預感要那麼準
沒有人回應她,良久後,蘇靖哽咽著再度開口,“奚奚,沈向恒不會回來了,我們回家吧。”
楊小奚搖頭,“歐巴說了,他讓我在這裏等他的。”
“可是沈向恒……”喬瑾娜想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蕭莫弦來到機場星巴克的時候,楊小奚已然在那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一整天。而距離沈向恒歸國的日子,過去了三天。
飛機失事,楊小奚不懂得那是什麼概念,也不想去懂,她唯一記得的是那天電話裏,沈向恒告訴她,“你在星巴克等我,我給你帶了禮物。”
禮物她還沒有見到,等來的卻是能輕易擊垮整個人的噩耗。
沈向恒乘坐的那班航機,半路從空中墜毀,留下的,隻有一地殘骸。
蕭莫弦歎了口氣,以往冷淡的少年也抑製不住悲痛,每一個字都帶著明顯的顫意,“小奚,回去吧,向恒的葬禮……”
蕭莫弦說不下去了,因為那個一向瘋瘋癲癲的女孩居然轉過頭看他,眼底的執拗讓人看了心疼,那層薄簿的眼淚倔強的不流下來,像透明而脆弱的玻璃,容不得任何人去擊碎。
楊小奚是絕望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無法自拔,能救她的人,要麼是她自己,要麼是沈向恒。
言可見到這般樣子的楊小奚,又氣又急,“你別這樣,已經是事實的事為什麼要逃避”
“言可別說了!”蘇婧製止她。
“為什麼不說不說的話她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小奚,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沈向恒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楊小奚眼底最後的堅強砰然瓦解,破碎不堪,眼淚一顆順著一顆流下來,聲音很低,低到幾乎聽不清楚,“我知道他再也回不來了,我都知道,你們不用提醒我,我隻是想等他而已,他來不來的了是他的事,等不等是我的事,他毀約,我不會毀約,絕對不要!”
“小奚……”蘇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眼圈紅紅的。
“其實我什麼都知道,什麼都記得。”楊小奚接著說,“我記得我給他送過情書,記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記得他在畢業典禮上那麼大聲的說我喜歡你。你們知道,那是他第一次說那句話,而且,而且他連我愛你都沒說過,他說要留到結婚的時候,他還說,等他回來了就準備和我結婚的,可是……”
關於沈向恒,楊小奚記得太多,又似乎什麼都沒記住,很多年後,當別人的生活開始步入正軌,楊小奚依舊一個人。
喬瑾娜和嶽臨風結婚了,如今也是懷胎六個月的人了。在蘇靖和柳生的婚禮上,大家難得相聚,楊小奚這才知道言可終於找到男朋友了,是個律師,溫文爾雅,總是對言可寵溺的笑。
婚禮上,司儀問柳生,“這輩子最慶幸的事是什麼”
柳生看著蘇靖說,“我慶幸當初收到了我妻子的情書。”
台下的人很歡樂,唯獨楊小奚,似乎被觸碰到心裏最柔軟的某個地方,一下子,淚流滿麵。
身邊的人遞過來一個帕子,楊小奚習慣性的接過來,卻隻是緊緊攥著,良久後,她說,“蕭莫弦,我答應你,我們在一起吧。”
對方沉默一下,回答“好。”
是啊,好多年了,蕭莫弦也陪了她好多年,她知道他想的什麼,隻是,如今自己不要再躲避了,如果能幸福,為什麼不去呢她想,沈向恒也希望如此吧。
那麼,從今天起,沈向恒,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