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
項元籍心下一驚,遙遠的天頂一道金光澆築的天門豁然洞開,雲氣翻卷,波濤明滅,隱約可窺上界玄妙。
“這把劍叫‘月影’,如月追影,變幻無形,曾是他遂心應手的兵刃。”孽忘生撫著一把無形之劍,眼神款款像是看待兒時的總角,“那日他將我和這把劍一同埋在冥海,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項元籍凝視著那把劍,是一把月白色的長劍,明淨的劍身泛起幽幽的清光,像夜空下的風息月影。
“我們一同踏上冥山,一同見證冥海,甚至那飛升仙界的秘法已觸手可及,他卻毅然止步,決然回頭。”孽忘生眼神落寞,似是被什麼剜去了心頭細肉,“他怎會不知我和這把劍為了那一日等待了多久又付出了多少?”
“……”
“他的心還是不夠堅固,或許就這是人心的軟弱。”孽忘生仰麵凝視著那道金光,妖異的瞳孔流露出無限的渴望,“我終將取代他成為天地一劍,而你們就安心地隨他淪為本座飛升的基石,一同見證八荒最強一劍的誕生!”話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血芒徑自奔向那道遙不可及的天門。
“攔住他!”芒芒從項元籍身上激射而出,一馬當先咬向孽忘生的腿腳卻被等候多時的幽熒扯住龍尾。可不能讓你打擾主人的飛升大計。
銀光刺出,幽熒低吼一聲鬆開了黑手,扭頭朝項元籍噴出一道混沌吐息。
混合著冥靈二氣的混沌吐息從身旁穿過,陰熱的氣息令項元籍覺得即便是塵封萬年的玄冰也不及它的萬分之一。
“龍潛。”
砰的一下芒芒又消失了,下一秒便繞至幽熒身後張開龍口對著孽忘生一口咬下。
哢呲一口,嘴裏輕飄飄的一點味道都沒有,芒芒迷惑地四望尋找,哪有孽忘生的身影。
“嗬嗬。”遙遠的天穹傳來他陰冷的笑,“本座的神軀豈容你這卑微的蟲子褻瀆。”
在孽忘生即將觸摸到那道金光之時,芒芒急中生智,大叫道:“你個滿嘴胡話的壞蛋!不要你最愛的師姐了嗎?”
“額……”
飛升的身體陡然一顫,孽忘生像是即將遠行忘記拜別父母的遊子硬生生刹住腳,他回頭,眼中盡是那個天青色的麗人。
是呀,還有我心心念念的師姐。
他不舍地望了一眼那道觸手可及的天門,在飛升與師姐之間他選擇了後者,一如曾經那個人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芒芒呼出一口氣,為自己的機智自鳴得意,忽地眼前飄過一道血影,根本來不及驚呼又被人攥在手心。
“小東西,我可真要好好謝謝你。”溫柔的一語結束,銀光爆炸,又是一團璀璨的煙火。
複生的芒芒小心翼翼探出頭來,這次的它神采奕奕絲毫不露疲態,倒是身下的項元籍撲哧吐出一道精血。哎呀,這種被人精心嗬護的感覺真好,就一點不好——比較費人。
在芒芒埋頭思忖的同時,一道月白的光從它眼前掠過,薄薄的,涼涼的,像曾經嚼過的一塊玄冰,光看看就覺得牙齦發顫,靈魂激蕩。
“鏘!”
金鐵交鳴,一番殊死搏鬥之後,丈長的銀槍傷痕累累,光華不再,而孽忘生的劍卻依舊如月色般透亮。
斑斑的血跡沿著雪色的槍身緩緩滑落,像一條明豔的長纓,透露著不屈的意誌。
“項兄,你的槍快到極限了。”搭眼隻一瞧,孽忘生便知這種燃命似的秘法即將結束,屆時無須動手,仙法耗盡時的靈力真空就能要了他的命。
不行了嗎?
項元籍呼吸越發沉重,視線也開始模糊,耳邊的風吼一刻不歇。朦朦朧朧中他回憶起在神目仙祠下的感悟:
“離君,以我的資質真的不能領悟仙法第九層嗎?”
宛如天神的離珠幻影睜開三隻眼睛凝視著項元籍,虛幻的臉瞧不出表情。隻見他緩緩開口,說了一話:
“魂體分元,大道無方。抱樸守拙,同塵和光。”
……
“魂體分元……同塵和光……”項元籍喃喃念著,腦海中不停閃過那道離珠幻象,乍一看去,他的身體不覺有些縹緲。
“唰。”
又是一道劍斬,但,分毫未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