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虯穀是個四山合抱的山穀,穀內帶毒的蛇蟲鼠蟻頗多,加之入口處山路崎嶇,林蔭遮蔽,料想應是個荒無人煙的地方。
可沒想到,進入穀內,映入蘇藜眼簾的,竟是一派山村田園景象。
低矮的屋宇,三三兩兩隱蔽在山林之間,正當日落,夕陽餘暉透過層層枝葉撒在土砌的座座房舍之上。
煙囪冒出縷縷炊煙,雞鴨放養於屋前覓食,當最後一縷晚霞隱去,零星的燭火在山間微微閃爍,忽明忽暗。
蘇藜沉浸於這靜謐、美好的氛圍,恍惚間,仿若回到了金沙村。
“原以為蠱王跟你一樣去當逍遙客了,沒想到竟是歸隱田園。”她不禁同薑嶺說道。
薑嶺卻無奈一笑,“這裏本是人跡罕至的,所以父親才選擇了此處。奈何,無意間救了幾個中毒的獵戶,他這醫術竟又在這片山林裏傳開。”
“喏,這些村民都是因為治病而主動搬到此處來的,不過他們可不知道父親曾經是蠱王,隻是都叫他鬼醫。”
“鬼醫?”蘇藜回想著方才蠱王那張黑沉陰森的臉,又仿佛突然明白了這稱號的由來。
“一來是他長相嚇人、態度從不友善,二來是他行蹤飄忽不定,即便是在這萬虯穀內,外人其實也不清楚他到底住在何處。要醫誰,想救誰,也全憑心情,神秘至極。”
薑嶺娓娓道來,蘇藜和荀鉞他們卻都默默聽進了心裏。
這世上,鬼啊、神啊的,往往善惡難分,黑白不明。
“那今日你帶我們去見你父親嗎?”荀鉞問道。
“天色已晚,明日吧。夜裏他總愛跟他的那些蛇蟲還有辛哈待在一起。”薑嶺撇撇嘴,“對了,辛哈就是那頭大老虎。”
另外三人也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回道:“那還是明日吧。”
“那我們今晚住哪?”岑岐關心地發問。
“住我那裏啊,兩三年沒回來了,現在恐怕已經落滿蛛網了。”
“無礙,有個落腳之處,能避避冷風就行。”荀鉞說著,不自覺看向了蘇藜。
薑嶺自然明白,也看向蘇藜說道:“放心吧,凍不著你們。”
但當四人行至薑嶺的住所前時,才知道他的嘴裏果真沒幾句靠譜的話。
薑嶺的住處是一間木質的吊腳樓,依著崖壁修建,三麵透風,別致而清涼。
因許久無人居住,樹葉藤蔓幾乎覆蓋了整座屋子,屋前堆積著厚厚的腐敗了的落葉,想來屋子裏麵恐怕也挺適合蛇蟲鼠蟻棲息。
“看來薑蛩他是真不管你啊。”荀鉞連連搖頭,難以置信地感歎。
“嘿嘿,比起我,辛哈更像他的兒子。”薑嶺摳摳腦袋,有些不好意思。
“阿藜,要不,你先在旁等等,我們幾個收拾好了,再來叫你。”薑嶺也心知肚明,這樣的屋子可沒法招待姑娘家。
“對,殿下、神女,要不你們先挑處幹淨地方歇著,這裏交給我倆。”岑岐忙站出來,生怕累著了他的殿下。
“沒事,我一起幫忙,動作快些。”荀鉞說著脫下了披風,準備大幹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