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蕭兄不知道的是,七皇子荀鉞已經命隕,緇甲軍主帥裴臣煜與我早已聯盟,而禁軍現下也由我統帥,若你我聯手再滅了那巫馬戎,朝中之事便是由我一人說了算。”
荀鉞死了?蕭從吾再一次震驚,他雖嘴上說著荀鉞是不敵而逃,但與他交手幾日,已見識到了他的智謀與勇武,還心想此人確有奪嫡的實力,怎麼,轉瞬間,就死了?
若荀鉞真死了,緇甲軍和禁軍都能聽命於荀邕,那何止太子之位,帝位也必是他荀邕的。若荀邕真能遵照諾言,賜他太尉之位,那他蕭家何苦背上謀朝篡位的千古罵名呢?
“蕭兄即便不願再俯首稱臣,也應為年邁病重的蕭相和兩個弟妹著想。”荀邕乘勝追。
蕭從吾沉默片刻,他思忖著,那裴臣煜要帶兵從南越而返,少說也還需再七、八日,撤軍一人,看看荀邕所說之虛實,也未嚐不可。借此,他也可飛鴿傳書給父親,商討一下對策。
“好,潁王,今日看在你胸懷大義的份上,我北辰軍撤了,若真如你說那巫馬戎鑄造了一支僵屍軍隊,那你我二人恐還有共同上陣的機會。”蕭從吾凜然說道。
“蕭兄以大局為重,慨然撤軍,若真能共同擊退敵軍,我荀邕定信守承諾,不計前嫌。”荀邕仿佛壓在胸口的大石落了地一般,拱手道謝。
緩了這涇河戰場的燃眉之急,荀邕轉頭就帶隊奔赴鬆波湖流域。
他隱隱覺得,倘若這毒害將士的咒丸真是提煉神農族人血脈而製,那解毒的關鍵或許就是蘇藜。
當然,他要找到她,絕不僅僅因為咒丸。
荀邕派了一支小隊,在鬆波湖流域打撈,搜尋荀鉞身影,而自己則親自帶隊,進入山林,地毯式地搜尋蘇藜。
而此前逃進山林裏的蘇藜,一邊要躲避士兵追擊,一邊時刻都在掛念著荀鉞的情況。他身負重傷,又跌下馬背,能逃得過圍追堵截的機會很小,若再被巫馬戎抓了回去,酆帝還會僅僅是將他關禁閉而已嗎?
心中憂慮又饑寒交迫,她最終找到一廢棄的古廟,在草垛裏勉強支撐著,還有誰能救她?
茫然無措之際,她想到了脖頸上掛著的骨笛,對,薑嶺,他說過,無論何時何地,隻要吹響這骨笛,他就知道她在尋他。
雖說遠水救不了近火,可她別無他選,隻得拿起那骨笛,死命地吹了好幾聲,這聲音急促而緊迫,不知他們能否感受到她的焦急與無助。
吹完骨笛她又陷入到身體的寒冷疲乏與對荀鉞的擔憂之中,她從懷中掏出那刻著“藜”字的玉墜,腦中反複閃過荀鉞絕決地看著他,叫她“快跑”的畫麵。
荀鉞,你送我這個,真的是在跟我告別嗎……
迷蒙中,蘇藜覺得身體很是溫暖,有什麼毛乎乎的東西磨蹭著她,一陣酥軟。
她猛地睜開雙眼,驚詫地發現竟有兩隻體型巨大,頭上長著樹杈狀大角,似鹿而非鹿的動物依偎在她的身側,仿佛在給她取暖。
這是什麼?蘇藜疑惑,她在西蜀山林中從未見過這樣的野獸,她輕輕撫摸那倆鹿獸的背脊,它倆似也從酣睡中醒來,輕輕地晃動了一下腦袋,溫順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