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藜仍愁眉不展,荀鉞繼續問道:“為何還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蘇藜垂眸,“怎能不憂心,你說得雲淡風輕,可你所帶隊伍之任務凶險異常,明日必定是場惡戰。況且……”她欲言又止。
“還擔心別的?”荀鉞環抱雙手,從樹幹上蹭起,湊近了看她。
“即便禍事平息,你與荀邕之間,怕還有一場內鬥。”蘇藜咬咬牙,索性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怎麼,怕我奪他的東宮之位?”荀鉞故作生氣狀,撅了撅嘴。
“不,我是怕即便你不會,他也不得不防,我不想見你們兄弟相殘。”蘇藜不理會他的戲謔之言,一臉認真地說道。
“若此仗勝了,軍權在我,民心在我,我何懼與他鬥?”荀鉞不以為然地說。
“可……”蘇藜急了。
“但我無心與他爭權奪位。”荀鉞單手輕輕捂住蘇藜的嘴巴,打斷了她的話,“我隻想帶你走,這天下,給他。”
蘇藜呆呆愣住,心髒狂跳不已。
“隻要他肯答應放你走,我什麼都不要了。”荀鉞的語調極盡溫柔,他湊上前去,想在她明豔嬌俏的臉上落下一吻。
蘇藜趕忙將手抵在他的胸口,“護衛隊的士兵還在輪番值守呢。”
“那又如何?”他一把將她的手按下壓在腰後,“明日是生是死都說不定呢,我管不了那麼多。”
這樣的姿勢,更是激發了荀鉞內心的蓬勃,不等她再做反應,他便用自己熱烈的吻製止了一切,蘇藜的身體瞬間被束縛進一個有力的懷抱,未盡的語聲更是淹沒在滿是情意的吻裏。
值守的士兵巡邏到此處時,立馬刹住了腳,迅速掉頭往反方向闊步行進而去。
風起葉落,月色盈盈。兩人唇齒交纏,心靈交融,這一吻不僅熾熱纏綿,更帶著難以言喻的不舍。
荀鉞不願停滯,仿佛想讓時間定格,而蘇藜則被吻得全身發麻,腦袋幾近暈眩。
感受到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漸有細微的喘息之聲,荀鉞這才停下,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頭。
“對不起。”就這樣的程度,也會讓他感到心疼。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蘇藜將頭貼近他的脖頸,深吸一口氣,那熟悉的石菖蒲味道已微不可察,取而代之的是兵戈血氣。
“不用說了,我都明白。”荀鉞溫柔地摸摸她的臉頰,看著眼前蒼茫寂寥,漆黑無垠的荒原,他深吸一口氣。
“小時候覺得上蒼不公,認為它奪走我太多東西,我一直隱忍、一直努力,想要拿回屬於我的一切。而現在,我才發現它是這般公允平正,它將你帶到我身邊,我感激涕淋,再別無所求。”
摯愛之人在側,讓荀鉞情不自禁地想要傾訴心聲。
“是啊,這世道,人人咒怨天道不公,可在我看來,它確是平等地將苦難降於了眾生,不過因身份背景的不同,人們要麵臨的苦難也各有不同罷了。”蘇藜抬起頭來平和地看他。
“但同樣,它也給予了眾人爭取幸福的機會,那個,或需要勇氣,或需要取舍,甚至需要犧牲,不是每個人都可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