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鉞晝夜不息,帶著禁軍迅速折返回邙城,奈何仍是來遲一步,城門已破,北狄大軍已攻入宮城。
看著滿城蕭索,想必百姓們早已不得不背離家園,淪為流民。荀鉞憤恨地咬緊牙齒,駕馬疾馳,攜大軍直衝進宮門。
而宮城之內,當初被荀邕留下安置流民的幾萬禁軍,已戰至僅剩千餘人,他們抱著必死的決心,將皇城內院牢牢守住,誓死捍衛皇族最後的尊嚴。
然而病入膏肓的酆帝,哪還能經受得住這樣的驚嚇,在北狄大軍攻破城門之日便口吐鮮血,含恨而終,連遺詔都未來得及頒布。
皇後與幾位嬪妃,驚懼悲痛交加,紛紛隨他去了,不少公主、貴人未免受辱,或刎頸或服毒,皆以死捍衛清白。
宮中哀鴻遍野,唯有寧馨堅守承仙宮,以長姐的姿態安撫著幾位未成年的皇子、公主,他們是皇族最後的血脈,無論如何也要保全他們。
荀邕領著殘餘的禁軍與裴竹珺攜手抗爭,裴臣煜當時留下的千餘名護衛竹珺的錙甲軍,此刻也成了頂梁之柱。
北狄人不斷攻入,將皇城內院團團圍住,眼見虎視眈眈的敵軍就要衝殺進來,荀邕心灰意冷,對身旁的裴竹珺說道:“竹珺,他們隻殺荀家人,你就降了吧,先保全性命。”
“若已國破家亡,我還保全這條性命作甚?給這群乘人之危的賊人為奴為婢麼,那我不如死了的好!”裴竹珺眼中泛淚,已然是視死如歸。
“可我不忍……”荀邕隻覺對她虧欠太多,對於裴竹珺他於情感上有愧,危難之際,她本可在錙甲軍的護衛下,先行逃走。
可她,仍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帶兵連夜入城,站至他的身側,與他一同抗敵。這樣的情深意重,他無以為報,隻求她能活下來,唯此而已。
“我很滿足。”裴竹珺忽地展露笑顏,開口道:“雖然嫁給你的人不是我,但我卻是最後能陪你一起奮戰至死的人,殿下,我此生足矣。”
“竹珺……”荀邕心中激蕩,正想給她一個最後的擁抱,內院的大門卻在此刻被敵軍攻破了。
“竹珺、太子救我……”
大門開啟,首先跌跌撞撞被推搡進門的,竟是被五花大綁的蕭相一家。
蕭相夫妻二人跌倒在地,看樣子已是奄奄一息,而蕭依依眼淚斑駁地,正努力從地上爬起身來,向荀邕和裴竹珺呼救。
“蕭從吾呢,這懦夫連自己的爹娘姊妹都不敢來救了嗎?”一個身形魁梧的北狄將領,上前將剛爬起身來的蕭依依狠狠踏至腳下,一臉不屑地說道。
北辰軍在北疆禦敵數年,與北狄人早已結下世仇,他們恨蕭家人更勝荀氏,尤其是蕭從吾,所有的北狄士兵恨不能剝其皮,剔其骨。
“別,別動我女兒,要殺便殺我吧!”潘氏掙紮著起身,想要衝上前去護衛女兒卻被士兵牢牢扣下。
“哼,你們等著吧,吾兒定會帶著我北辰大軍歸來,殺滅你們這些宵小之輩!”蕭文馥直起身子坐於地上,仍維持著最後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