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徹底黑了,軹邑城不同於神農山,街上商戶並未紛紛收攤離去,反而多了些賣胭脂水粉,糖水小吃的鋪子開了張。
相柳被小夭牽著走了一路,忍不住問道:“想去哪裏逛?”
小夭望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恐被有心之人認出,目光中多了幾分擔憂。
相柳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溫聲安慰道,“別怕,我在呢。”
小夭覺察出對方語調十分輕鬆,心裏的擔憂便少了幾分,“我倒不是怕遇到危險。隻是如此星辰如此夜,那些人若擾了你我二人遊玩的興致,真是可惜了。”
過了良久,她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一番言語同防風邶那哄人腔調別無二異。
相柳微笑說:“你這般說話,倒是讓我想起一位早已故去的朋友。”
小夭明白相柳所指乃是防風邶,心裏忍不住難受起來。
可下一秒,相柳反客為主地牽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交疊,像是一對真正的情侶一般。
相柳目光褪去了往日的冰冷,聲音也變得溫柔起來,“小夭,隨我來。”
兩人穿過擁擠的人群,繁華的街巷,直至走到一扇朱紅色大門前才停下。
相柳牽著小夭正欲往裏走,小夭環顧四周後扯了扯相柳的衣袖,“相柳,這裏不是以前你帶我來過的地下賭場嗎?”
相柳點頭讚許道:“記性還算好。”
她當然不會忘記那段,那段與防風邶一同遊山玩水的幾十年,可以說是她此生最自由的時間。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
相柳故意賣起關子,“一會兒你便知道了。”
進入地下城後,賭場內並沒有昔日來來往往戴著狗頭麵具的來賓,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頭戴白紗的女子。
賭錢的男男女女將賭桌拍得震天響,同時也伴著銀錢相碰的輕響。
小夭的視線越過一張張賭桌向後看去,卻不見了昔日奴隸死鬥場的蹤影,隻有一位身穿黑色鬥篷的男子背對著兩人,似是在朝空無一物的死鬥場看去。
相柳輕聲對小夭說:“要是好奇就上前看看。“
小夭點頭,隨手戴上白色麵紗後小心翼翼地朝那人走去。
那人警惕性極高,還沒等小夭靠近便回頭死死盯著她。
良久,那人好似激動十分,眼中刹那間煥發出光彩,隨即快步朝小夭走來。
“左耳!你怎麼會在這裏?”
左耳驚喜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您。”
小夭想喊相柳過來,回頭卻發現相柳早就不見了蹤影。
小夭心想,他許是不想在左耳麵前透露身份,便躲起來了吧。
據左耳說,這地下賭場原本是離戎氏的產業,可瑲玹安插在軹邑城中的眼線發現離戎氏背地裏與原西炎五王,七王的殘餘有聯係。瑲玹清整了離戎氏後,將這片賭場交給蓐收。蓐收偶然得知身為小夭侍衛的左耳出身於離戎氏的奴隸死鬥場,許是出於小夭的情麵,蓐收又將這片賭場交給左耳代為管理。
待左耳再次見到那片血跡斑斑的死鬥場和在裏麵纏鬥的奴隸,便即刻下令廢除了死鬥項目。那些困在牢籠裏暗無天日的奴隸被左耳安排做賭場的管理者,其任務主要為但凡見到頭戴白紗的女子被紈絝子弟輕薄,便將輕薄者逐出賭場。
小夭與左耳相談良久,與之道別後小夭快步走出賭場,卻並未見到相柳的身影。
“堂堂九頭蛇妖竟也有藏頭露尾的一麵,罷了罷了,我且先回住處等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