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漸漸大了,不遠處傳來狗叫聲的時候,時離頓時警覺了起來,他這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任何搜尋的警察,這不得不說是一種僥幸,所以當知道危險逼近的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感到了恐懼。
時缺重傷垂死,血腥味隨時都可能引來警犬,再加上之前的槍聲,被人找到這裏隻不過是時間問題……時離咬著牙,大腦裏亂做了一團。
時缺的呼吸越來越弱了,時離緊張的四處觀望了幾眼,才發現不遠處還躺著一個人,也是滿身的鮮血,看起來似乎已經沒有了還活著的跡象。
是把時缺救出來的人?不對,如果是真的要救時缺,那麼為什麼他會和時缺兩個人互相殘殺?
來不及思考更多,當狗吠再次響起的時候,時離猛的抓起了時缺,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時缺把身體的重量都壓到了他的身上,深一腳淺一腳的就往來時的方向走去了。
他做的魯莽了,沒有任何計劃,沒有任何應變能力,在這種時候,他隻能選擇帶著時缺躲避警方的搜索,無能為力到即使知道這樣也一樣是死卻也不得不這樣做的地步。
他始終不是時缺席泱那樣能冷靜應變一切變化的人,不能事先想好一切可能來準備解決方法。
“哥……哥,你罵我吧,我什麼都做不了。”時離茫然的說著,他扶著時缺,一邊機械式的扒開可能劃傷時缺的樹枝,一邊自暴自棄的說道,“對不起,哥,你罵我吧……哥,你出聲啊,你罵我吧……哥……”
時缺沒有出聲,他把頭靠在時離的肩上,身上的血腥味一陣陣的刺激著時離的神經。
一堆雪忽然從樹上滑落下來了,猛地砸到了時離的頭上,他低呼了一聲,下意識的想鬆開時缺來擦臉,剛一鬆手,時缺的身子就軟軟的滑了下去。
“哥!”
時離迅速抓住了時缺。
“噓——!”
一隻手突然從黑暗裏伸了出來,接住時缺,同時另一隻手也狠狠的捂住了時離的嘴唇,時離睜大了眼看向來人,眼睛裏的驚恐慢慢褪去。
“左素……”被捂著嘴,他的聲音小小的發著顫。
左素笑了笑,鬆開手,一手架著時缺,一手指了指自己耳朵上的耳機,“席先生和我聯係了,他已經向這邊趕來了,還帶了醫生過來,就在山腳……要趕快趕過去。”
時離不可置信的看著左素,左素笑眯眯的湊到他麵前親了他的一口,“你手機掉在車裏了,還好我帶出來了,不然席先生聯係不上我們就真麻煩了。”
時離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左素看了眼時缺的情況,正準備說話,又是一聲響亮的吠聲傳來,打斷了他的欲語,時離臉色一變,“他們要來了。”
左素皺起眉,一使勁把時缺從時離手上拉了過來,時離一驚,還沒來得及問什麼,手臂就被左素拉住了,“你們過來!”左素笑了笑,輕手輕腳的把時缺放在了一邊茂密的樹叢裏,然後把時離也按了進去。
“左素!你做什麼……啊!”
“噓,安靜。”左素眨眨眼,手上不停的拉過樹枝藤蔓過來蓋在了時家兩兄弟頭上,“聽話的孩子才討人喜歡。”
“左素!”
左素手一頓,他背對著月光,時離看不清他陰影中的臉,隻知道他的聲音還是無比的平靜,“時離,其實我騙你的。”
“你……”
“就算你不聽話,我也很喜歡你。”左素站起身,拔下了耳機,連著手機一起透過樹枝塞進了時離手裏,“真的。”
他的聲音很平淡,平淡到如果沒有聽內容,就根本猜不出這是在告白。
“不要被發現了,通知席先生來這裏接你。”
左素平靜的說完,一腳踹上了一邊的大樹,堆積在樹上的雪花立刻紛紛散落了,樹葉挪動間,月光透過空隙灑在了左素臉上,時離茫然的看著,那張臉在大塊大塊落下的雪中一閃而逝,又被黑暗吞沒了。
他聽到了一聲悶哼,濃重的血腥味傳了過來,然後是有人踩著雪跑開的聲音,他已經看不清外麵的情況了,雪花滲進了他的眼睛裏,刺得他忍不住的閉上了眼。
“別哭。”身邊有一道細細的聲音傳了過來,時離僵硬了一瞬,才發現那是時缺的聲音。
時缺閉著眼,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呼吸聲微弱,身體冰冷。他說的話像在歎息。“別哭啊,時離。”
時離沉默了好一陣,才顫抖著手抓上了時缺的手指,小聲的回答:“好。”
時缺喘了口氣,似乎是想笑,但是笑不出聲音來了,時離也看不到他的臉,兩個人握著的手沒有分開,掌心裏唯一的溫度在逐漸平複著時離的心跳。
時離勉強鎮定著把耳機戴在了耳朵上,撥通了席泱的號碼,席泱很快接通了電話,他似乎也在奔跑,呼吸聲很粗,“時離,時缺已經找到了嗎?”